“嗡~”
柳山遺看着懸在身前,瘋狂顫動的鎮山釘,有些愕然。
緊接着,他感受到了那股威勢。
十分不易察覺,但確實存在。
他凝神感受,這股威勢是從陳陽的身上傳出來的。
“他到底是哪座山關的靈脩?”
若陳陽真是靈脩,且他自己也知道。
那麼,必然是擁有一些不爲人知的手段。
爲何靈脩能夠一人鎮壓一座山關?
因爲靈脩轉世之前,便是一尊強大的靈物。
那些大前輩們,尋找鎮壓山關的靈脩時,是看中這些靈物的強大,或是潛在的強大。
凡是被選中的靈物,必然有其過人之處。
並且,大前輩們也會給予這些靈物法器,或是修行的道法。
而轉世之後的靈脩,一旦覺醒了記憶,便等於獲得了一份強大的傳承。
這份傳承,纔是最令人眼紅的。
所以,這也是爲什麼,很多大家族,或是道觀寺院,一旦認爲門中弟子有可能是靈脩,便悉心保護。
而且,是絕對不會讓其身份暴露。
他感受這股淡淡的威勢,連鎮山釘這般法器,都受到影響。
他能清楚的從鎮山釘上感受到,鎮山釘,害怕了。
忽然。
柳山遺聽見了呼聲,議論聲。
他尋聲看去。
是南臺上的那些人發出的。
他看見被陳陽斬成重傷的林平海三人,正站起來,站在南臺上,對着自己揮手。
他看見三人臉色急切,嘴巴張翕,卻聽不見他們說什麼。
終於,他意識到了不對勁。
千米而已,他怎麼會聽不見對方的聲音?
心臟跟着一顫,柳山遺呼吸有些喘重。
一層陰影籠罩這片山林,數十米外,是陰影與太陽的分割線,十分明顯。
他一點一點的擡頭,當他看見頭頂上空,不知何時出現的一個巨大身影時,整個人如墮冰窖。
這道虛幻身影,身披神甲,身懸半空,如神仙臨世。
他雙眼緊閉,雙手抱着一杆紅纓長槍,宛如一尊戰神,時光流逝,他卻亙古不變。
那股令人心悸,感到壓迫的淡淡威勢,正是從這身影之中傳出來的。
柳山遺久久無言,一度呆愣在原地。
崆峒山,八臺九宮十二院。
所有弟子,此刻全部從屋內走出來。
身在不同地方,望着同一個方向。
山中的大妖們,從修行中睜眼,走出山洞,望着天空中那個巨大的身影,雙眼流露出恐懼和敬畏。
他們紛紛將身子壓低了,以表恭敬。
崆峒山羣山,有幾個蒼老的身影,或是修行,或是小憩。
卻都在這一刻,放下手裏的事情。
他們看見那個身影,第一時刻動身,向那處趕去。
“咕嚕~”
南臺上,有人嚥着口水。
“那是什麼東西?”林平海問。
沒有人能回答他。
金圓幾人,目中神采奕奕。
第二次了。
上一次,還是在穹山。
應對山中那頭野豬王與豹王。
對付那兩位大妖,顯然大材小用了。
激動之餘,他們也感到緊張和擔心。
此一時彼一時。
現在的陳陽,可不是當初的陳陽。
金圓很明白,陳陽說着是爲他們出手。
但事實上,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玄真的死。
玄真的死,讓陳陽心裏的怒火被激發。
林平海的舉動,只是一個導火索。
只能說他太倒黴,恰好觸到了陳陽的眉頭。
而陳陽,又恰好擁有可以踩他的實力。
柳山遺心裏有一種日了狗的感受。
他已經猜到了,陳陽施展的,恐怕是類似請神術的一種道法。
可是這一類道法,是需要開壇做法,才能請神的。
這小子,沒有開壇做法,什麼也沒做。
怎麼就請來了?
而且,拜山而已,至於如此嗎?
他此刻很難受,被卡在中間,進退兩難。
他皺了皺眉,屈指輕彈,鎮山釘便是射向陳陽。
一根根銀針飛射而來,在陳陽面前半米停下,不能寸進半步。
柳山遺一顆心頓時又是一沉。
而這時。
有幾個身影,從遠處而來。
“嗯?柳山遺?”
他們看見柳山遺,微微有些詫異。
旋即看見陳陽,以及飄懸不動的鎮山釘,還有天上那尊巨大的身影,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一個大和尚,默默站在樹冠上,也不上前。
他只是來看看發生了什麼。
有兩個道士打扮的老人,問道:“怎麼回事?”
柳山遺想說,但又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實在是太丟人了。
沉默不言的陳陽,手裏的令旗,已經灌入了足夠多鮮活的鮮血。
他微微擡首,說道:“拜山。”
“拜山?”
幾人一怔。
旋即臉色一黑。
也是這時。
天空上那道巨大的身影,突然睜開了眼睛。
睜開時,有神威涌現。
衆人看去,在那眼神之下,幾乎要窒息了。
即使是剛剛趕來的這些人,胸腔內一顆心臟,也在瘋狂跳動,難以平靜。
“東營將九夷軍,張基清,拜見上師。”
巨大的身影開口了,滾滾聲浪,四周草木都被這股聲浪壓折了。
一股巨大的壓力,鋪天蓋地的襲來。
衆人只覺全身一緊,雙腳灌鉛一般,難以動作。
壓力最大的還是柳山遺。
雙肩彷彿承受了一座巨大山峯,讓他寸步難行。
下方被三清鈴聚攏而來的羣妖,也在此刻,紛紛拜伏在地。
陳陽看着面前的鎮山釘,伸手將其抓住,然後當着柳山遺的面,盡數收入了袖中。
柳山遺怒聲道:“你做什麼!”
“做什麼?”陳陽瞥他一眼,眼神嘲弄:“我的血,可不能白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