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上，已經沾滿了血，她的手，很小，很白，但缺失了小指的左手，因爲猙獰的疤痕，看上去不太好看。
她手上沾了這麼多的血，此時，她的雙手，看上去愈加的難看。
也看上去，很疼很疼。
可她的臉上，卻沒有半分疼痛的表情。
她的那雙眸，空寂，無波，如同垂垂老矣的年邁老者，沒有半分該屬於她這個年紀的生氣勃勃。
封執囂張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女人，彷彿不怕疼，彷彿怎麼都無法摧折她的驕傲。
明明，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折磨得她鮮血淋漓，卻依舊有一種強烈的被她踩在了腳下的感覺。
對，蔑視。
完完全全的不屑一顧。
那種感覺，讓封執心中不爽到了極致，他一不爽，就格外想要虐人。
他正想直接將蘇茶茶按到玻璃碎片上，讓她跪在上面向林霄認錯，求饒，她就猛地轉過臉，遏制不住地狂吐起來。
封執愛乾淨，他生怕她會把穢物吐到他身上，他連忙閃到了一旁，與她保持些距離。
“你這個女人！你給我閉嘴！你再敢給我吐，信不信我弄死你！”
封執暴躁地吼完之後，才意識到，他說這話，有多可笑。
喝了這麼多酒，能不吐麼！這種生理性的嘔吐，不是誰想要制止，就能制止的。
蘇茶茶吐得狠，彷彿要把五臟六腑都給吐出來。
林霄不停地在心中告訴自己，他瞧不上這個女人，所以，他連看都懶得往她那邊看一眼。
他看不到，此時她因爲劇烈嘔吐，她的一張小臉，愈發的慘白，蒼白脆弱，彷彿隨便兩根手指頭，就能將她捏碎。
可就算是他看不到她脆弱又痛苦的模樣，他卻能清晰地聽到她嘔吐的聲音。
其實，也就是正常嘔吐的聲音，林霄無數次出入聲色場所，他對嘔吐聲早就已經習以爲常，但不知道爲什麼，聽着她不停地嘔吐的聲音，他覺得刺耳到了極致。
甚至，他忍不住想要衝過去，兇狠地對她暴喝，蘇茶茶，你這個女人，你別給我吐了！
她真的，想要把自己給吐死是不是？！
可，她不過是一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她就算是吐死了，又與他林霄有什麼關係？！
林霄強迫自己繼續擺出一副心冷如鐵的模樣，死活不往她那邊多看一眼。
蘇茶茶還真沒吐出多少穢物，她最近喫的東西，真的是太少了，她開始吐的，幾乎都是酸水。
後來，酸水都被她給吐光了，她能吐的，只有血。
她那顏色偏淡的脣，被她吐出的血液染紅，如同一朵妖紅的曼珠沙華在她的脣上盛放，明明那麼憔悴，卻依舊美得勾魂攝魄。
“臥槽！”
看着這樣的蘇茶茶，封執忍不住低咒了一聲，難怪當年無數男人曾經爲她癡狂，這個女人，吐個血，怎麼都能這麼好看！
意識到自己竟然被一個討人厭的女人的美色迷了眼，封執頓時惱羞成怒。
蘇茶茶又吐了一口血，她胃疼得越來越厲害，那樣的疼痛，讓她幾乎直不起腰板，她的意識，也有些混混沌沌，眼皮，重若千鈞，不管她怎麼努力，都無法睜開眼。
縱然身上難受得幾乎要死掉，蘇茶茶還是努力高高昂起了下巴，帶着風雨不可摧折的高貴，那是海城最驕傲的傲雪寒梅的錚錚傲骨。
“我沒有錯……”
蘇茶茶的聲音很輕，說是聲如蚊蚋都不足爲過，但就是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打在了包廂中每一個男人的心底。
封執臉上的表情一僵，他還真沒想到，這個女人，都被折磨成這樣了，她竟然還能死不認錯。
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不可一世的封大少，哪裏經受過這樣的挫敗，他惡狠狠地對着她咬了咬牙，“好，蘇茶茶，你有種，你有骨氣！我倒要看看，今天你能硬到什麼時候！”
說着，封執又走到她面前，強勢地抓住她的肩膀，就把她往玻璃碎片上拖。
大片的玻璃碎片，近在咫尺，蘇茶茶真的不想被按在上面，卑躬屈膝，可此時此刻，她真的使不出半分的力氣了，而且，就算是她尚且有力氣，也不可能是這幾個男人的對手。
就這樣吧。
就在她以爲，她註定要被按在這玻璃碎片上，被狠狠毀掉膝蓋的時候，包廂的大門，猛地被踹開，攜帶着一身狂風驟雨的戰煜城，就快步衝了進來。
“戰……”
“砰！”
封執還沒有來得及跟戰煜城寒暄，他一拳就已經毫不客氣地打在了他臉上，隨即，一腳飛出，直接狠狠地把他踹飛到了牆角。
“蘇茶茶！”
戰煜城上前，他用力將身上沾滿血的她箍進了懷中，他將她抱得是那麼那麼緊，又是那般的小心翼翼，生怕會弄疼了她。
“戰少，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竟然爲了這個勞改犯打我？你難道忘了這個勞改犯給你戴過多少頂綠帽子了？！”
封執當然不甘心白白被戰煜城揍，他捂着被他打疼的臉，就衝了過來，只是，想到對方武力值真的是太過強大了，他又不敢揮出拳頭，只能咬着牙盯着他，“戰少，你沒必要管一個你扔掉的賤貨吧？”
“今晚我們已經給她錢了，我們當然得玩個夠！林三，你說是吧？”
“砰！”
戰煜城又是一拳狠狠地砸在封執臉上，這一次，他下手更狠，直接揍得他齜牙咧嘴，話都說不出來。
他緩緩轉過臉，視線殷紅，如同血刀一般紮在了林霄臉上。
“林三！誰讓你這麼對她的？！”
戰煜城拳頭攥得咯咯作響，他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真想一拳砸開林霄的腦袋，看看裏面究竟是裝了什麼漿糊。
林霄絲毫沒將戰煜城的憤怒放在眼中，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帶着一如既往的狂傲，“戰七，怎麼，我花錢買個歡，還需要你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