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再近些，百丈之內，更細微動靜也能察覺。
這是他修習鑄心術後，自然而然形成的一個特別能力。
此刻，看似閉目養神，心神卻散開在四面。
不知爲何，他總覺不安。
嗯，遠處，似乎有響聲。
好像有人疾步走着。
只是距離至少有一里多，分辨不出是人還是動物的聲響。
好在聲響不大，如果是人，最多也就三五個。
“咻……”
一聲尖利的嘶叫聲從坡地對面傳來。
嗯？
儲棟樑猛得睜開眼。
“轟……”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一聲巨響，一枚炮 彈在林子裏炸開。
“咻……”
“轟……”
“轟……”
又是二聲巨響，林子枯木枯草立刻燃起。
“擲彈筒！臥倒！”胡亮洪一骨碌爬起，伸手拉住儲棟樑趴下。
四周，一片大亂。
“都他孃的趴下……”
“都趴下！”
高營長粗大的嗓門拼命吼着。
坡地上的林子，已經燃起熊熊大火。
儲棟樑趴地仰頭看着，心中一陣後怕。如果不是胡亮洪提醒，定然有不少士兵在林子內紮營。
三聲巨響後，再沒動靜。
“孃的，王連長，帶幾個兄弟前面看看。”高營長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
……
陸縣城牆二丈高，城牆磚早已殘破。
此刻，凌晨三點多，沙金縣城千人隊伍開到了城牆外二里多地停住。
此處，是個城鄉結合部，數十間民房散亂分佈。
馬車上攜帶大量空麻袋，隊伍一停，立刻開始挖土裝入麻袋構築陣地。
營部，設在一座小廟內。
二個小時前，遭到擲彈筒襲擾。雖未有人傷亡，但說明了姜海態度。
高營長很生氣。
92師與83師之間有過齷齪，但二個師屬於同一集團軍，長官杜祺祥。
姜海竟然真敢開炮！
儲棟樑躲在高高堆起的麻袋後，注視着遠處城牆。
城牆上，火把通亮，士兵來來往往。
顯然，對方早已察覺，在做着準備。
他突然有點後悔，萬一天亮後姜海不放人怎麼辦？
動靜搞的太大，反而難收場了。
“兄弟，抽根菸，不急，天亮後再要人。”高營長彎着腰走了過來。
“高哥，看樣子姜海不會輕易放人。”儲棟樑接過煙點着，猛得吸了一口。
“那就攻進去。”
“別，如果姜海真不肯放人，再想辦法。”儲棟樑連忙說道。
“兄弟仁義。”高營長嘿嘿一笑，沒再多說。
……
……
天已亮。
城門緊閉。
一些想進城的百姓，走到近前突然發現苗頭不對，嚇得遠遠躲開。
“傳令兵，上前喊話要人！”高營長高聲下着命令。
一名傳令兵揮舞着一面白旗，爬出陣地，向城牆下走去。
“胡把頭，你看看城頭。”賈同山把手中望遠鏡遞給胡亮洪：“我怎麼覺着不對勁啊。”
儲棟樑皺起了眉頭。
他也覺着不對勁。
城頭上，不只是士兵，還有黑衣人在走動。
“怎麼會有女人？”胡亮洪驚訝地說道。
“女人？”
儲棟樑忙拿過望遠鏡。
他能看清城頭的人，卻沒有留意有女人走動。
果然，黑衣人中，有多個女人。只是她們頭髮剪了，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
難道是青雲山莊的人？
沒可能啊！
白莊主斷然不會派出莊內弟子到陸縣協助姜海。
“砰！”
突然，一聲槍響，傳令兵應聲倒地。
“狗 日的！”高營長大怒：“迫 擊炮準備。”
馬場駐軍，共有六門迫擊 炮，爲壯聲勢，全都帶着。
儲棟樑雖未打過仗嗎，但清楚迫擊 炮威力。
一旦六門迫擊炮齊射，陸縣城內將是一片火海。
“高營長，等等……”
“吱咻……”
儲棟樑話未說完，對面城牆上閃過數道火光，空中，發出奇怪的聲音。
“趴下，迫擊炮……”
有人驚聲叫道。
“哐轟……”
“哐轟……”
爆炸聲四起。
塵土、硝煙、樹枝、瓦礫，隨着一聲聲炸起，四下飛濺。
糟了，儲棟樑心中一沉，內力催動護體術到了八成。
能否抵擋炮 彈鐵片，他沒有絲毫把握。
能做的，就是護住身邊胡亮洪。
密集的爆炸聲，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棟樑，不對勁，對方火力至少是團以上規模。”胡亮洪身子緊貼地面，扭頭對儲棟樑大聲說着。
“開炮，開炮。”高營長猛然爬起，向迫擊 炮陣地跑去。
他很清楚，不反擊，只有等死。
“哐轟……”
一發炮彈落在他身邊，高營長如斷線的風箏甩了出去。
媽的！
儲棟樑起身就要奔過去。
“棟樑，趴好。”胡亮洪一把拽住他褲子：“等炮擊停了。”
“吱咻……”
“吱咻……”
六門迫擊 炮，藏在六個麻袋堆積的弧形掩體後，短短數分鐘，已被摧毀四個。
剩下的兩個，開始反擊。
“沒用了。”
城牆那邊炮擊一停，胡亮洪連忙跑到高營長身邊查看。
數塊彈片穿透高營長胸口。
“敵人上來了！有騎兵！”
是小楞子的報警聲，他在村頭一棵大樹上伏着。
“都起來，都起來，不能讓騎兵靠近。”胡亮洪大驚。
他清楚，一旦騎兵衝到，步兵根本不是對手。
“給老子狠狠打！”
“噠噠噠……”
賈同山操起手中德式衝 鋒槍，開了火。
槍手隊裝備，是數月前安若柳和榮鴻濤專程去京南訂購。
一人一把短槍，一人一支德械，步 槍爲主。
其中衝鋒 槍五十支，機 槍十挺。
爲了這批裝備，千山堂付了高價。
火力配備，抵得上尋常隊伍一個團。
唯一的弱點，這支隊伍沒有經過實戰。
剛一陣炮擊，驚慌之中，許多人四處躲閃，死了五十多人。
“噠噠噠……”
胡亮洪操起一挺機 槍，向騎兵射擊。
“高營長戰死，現在由我指揮，誰敢退後，休要怪我無情。”儲棟樑一眼瞥見有軍官想跑，他催動內力，冷冷地向四周說道。
聲音極冷，穿透力極強。
他用了奪心法。
所有的人，心中都是一凜。
“快，開槍，開槍，殺了那些馬，誰逃誰先死。”一名副營最先反應過來，拼命嚷道。
騎兵，如風捲一般衝了過來。
轉眼間，距離陣地只有一百多丈。
“砰！”
一發子彈從樹梢射出，最前面一個騎兵，猛得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