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通鋪,四張牀,牀上的毯子已看不出本色,上面蓋着半新半舊的棉被。
“把頭,真有人跟蹤?”賈同山從揹包裏拿着一塊紗布擦着槍。
“小心爲上。”胡亮洪淡淡地說道。
“也是奇了,人生地不熟的怎會有人跟蹤,難道是那縣長搗鬼?”賈同山手一推,短槍開了保險,舉起對着大門。
“那人確實反常。”胡亮洪起身看了看後牆上的窗戶,兩扇窗戶上玻璃還算齊整,十根一寸寬的木愣子做成的窗格封住了整扇窗戶,手臂勉強可以伸出窗外。
“小愣子,借你刺刀用下。”胡亮洪盯着窗戶看了會,回身對小愣子說道。
“把頭,要刺刀幹啥?”小愣子忙拔出刀刺送到胡亮洪跟前。
“窗愣子割條溝,萬一大門出不去,這裏可以踹開。”胡亮洪接過刀拉過一張凳子站上,手臂探出窗外,左手握住一根窗愣子,右手刀刃抵住外側來回割起。
“把頭,我明白了,你下來,我身材小點方便割。”小愣子見胡把頭半曲着腿,手膀子又粗,忙讓他下來自己爬了上去,
“小愣子,也不要割多深,有一粒米就行,上下都割下。”
賈同山放下短槍,摸出香菸一人散了一根。大張點着香菸,趴在毯子上饒有興趣地找着跳蚤,發現一個就用菸頭燙死。
“行了,把頭,你來查下,是否可以了。”小愣子抹了抹額頭汗珠。
胡亮洪走過去伸手摸了摸:“可以,大家今晚衣服鞋子都不要脫,你們先躺下眯會,我留意外面動靜。”
“把頭,我陪你,嘿嘿,反正也睡不着。”小愣子端過凳子坐在牀頭,長槍橫在腿上默默盯着大門。
……
……
“梁哥,真的是你。”
曹丹丹一把緊緊抱住儲棟樑,放聲大哭。
良久,她終於止住哭聲,見還躺在儲棟樑懷裏,臉上一紅,慌忙掙扎站起。
“梁哥,你怎麼到這裏了。”
“丹丹,先不說這些,喫點東西。”儲棟樑端過粥與饅頭。
“咦,嗯嗯,你怎麼拿到兩個饅頭,你吃了嗎?”曹丹丹抓過饅頭狠狠咬了一口。
“嘿嘿,以後饅頭管夠,多着呢,慢慢喫,別噎着。”
“嗯嗯。”曹丹丹喝了一口粥,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那個死胖子給你的?”
“你說的是邦哥還是田哥?”儲棟樑戲謔地一笑。
“梁哥,那個田哥就是畜生,聽說喫人肝的,邦哥就是他的一個打手。”曹丹丹望了望四周壓低聲音說道。
“喫人肝?呵呵,他現在已經在妖獸肚子裏了。”
“你說什麼?”曹丹丹渾身一震,端着的木碗掉到地上,粥撒了一地。
“丹丹,矮胖子已死了,那叫邦哥的也殘了,以後這裏我就是老大!”儲棟樑臉色一寒,回頭看了看坑洞頂部,“走,我們上去。”
曹丹丹激動地望着儲棟樑,滿眼不可思議:“你……你殺了他?”
“我兩個師姐呢?”
“還在那邊,唉,暫時不要去見面吧,她們也算是替你擋了災。”
“好好,梁哥,我們上去,我要找邦哥算賬。”
儲棟樑無奈地一笑,邦哥,這是你自找的哦。
……
……
夜半已過,一輪明月走到大院當空,月光灑滿一地。熱鬧的蟲鳴聲也已停息,鼾聲透過客房破門此起彼伏,不知哪間發出“嗯嗯”的**之聲。
櫃檯後坐着一名五十多歲男子,裹着一牀灰不溜秋的被子趴着打盹。
“篤!篤!篤!”
櫃檯有節奏的響了起來。
“啊啊誒……喲?幾位住店?”男子睜開眼打了一個哈欠。
“找人,幾個背槍的黑皮住哪屋?”爲首的一名年輕女子摸出兩塊光洋放在櫃檯上。
“喲?幾位是他們朋友?”男子笑眯眯地擼過光洋塞進口袋站了起來。
“你看呢?”女子冷冷一笑。
“這麼俊的姑娘找他們,肯定是朋友。”
“帶路。”女子臉色一沉。
“好好。”男子一驚,臉上堆滿笑意。
一女八男跟在男子身後走進大院。
“姑娘,西頭倒數第三間就是那幾人住的屋子,四個,都在一屋內。”男子指着右前方低聲說道。
“待會一起帶走。”女子回身輕輕說道。
“嘭!”
跟在女子後的一人一把捂住男子嘴巴,手掌狠狠劈向他的脖頸,男子悶哼一聲癱倒在地。兩人上前拽住男子手臂,拖到角落。
“你倆守着院門,一個都不允許走脫,其他人跟我上。”
屋內鼾聲陣陣,忽高忽低,忽長忽短。
女子身後一人掏出一根半尺多長細鐵勾悄悄走到門邊,小心翼翼插入門縫撥動着,門後一寸多寬的木銷一點點往左移動。
“行了,舵主。”
女子手輕輕一揮。
門悄無聲息地開了,屋內漆黑一片。
一道手電突然亮起,照向門前幾人。
刀,亮閃閃的刀,門口幾人都握着短刀。
“不好,上當了。”一人大喊。
“砰!砰!砰砰!”
三支槍全都響起。
火光中,小愣子臉色猙獰,一槍命中迎面過來的男子頭部。
瞬間功夫,門口倒下三人,一動不動躺在血泊之中。
門外幾人身子一蹲閃在兩邊,回頭看了看一旁的女子。
“清了。”年輕女子怒吼道。
“舵主,點子硬,拿不得了,喂暗青子吧。”一人忙說道。
胡亮洪從小愣子旁跳過,一把關上了房門,插上門銷子。
“準備走。”他低聲說道,拎過一張長凳到了後牆窗前。
大張和小愣子推過兩張牀抵住木門,揹包都拎在了手上。
“嘭!”
胡亮洪揮動長凳一下砸開了窗戶上木楞子,揹包往外一扔,踩着木凳翻了出去。
幾人跳出窗戶,剛跑出十多丈遠,背後“轟”的一聲巨響,一團藍色煙霧從窗子裏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