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盤絲洞養蜘蛛 >第八百七十四章、 風流人物
    齊鶩飛喝了很多酒。這一次,他沒有裝,是真的喝多了。他很想一醉,所謂一醉解千愁。可是,不知是他的法力提升了還是酒量變好了,春月樓的仙釀怎麼都無法讓他徹底醉去。

    這種想醉又不全醉的感覺有點難受。

    “春月,你的酒不行啊。”齊鶩飛大着舌頭,“這樣的酒,怎麼能留住客人呢。”

    春月從他手裏奪了酒杯,說:“你醉了。”

    齊鶩飛試圖把酒杯奪回來,沒成功,也就索性隨她去,只說:“我沒醉。”

    春月說:“我見過太多人,醉了說自己沒醉的。”

    齊鶩飛說:“你見過的人多,可有幾個在你面前說真心話的?”

    春月神色一暗:“不錯,我只是一個風塵女子,哪裏配聽真心話。他們心中所想的,不過是我的身子。”

    齊鶩飛忽然一激靈,酒立刻醒了。他聽得出來,春月有點生氣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很想抽自己一巴掌。

    “對不起。”齊鶩飛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如何說下去。

    春月仰頭把杯子裏的酒乾了,又倒了一杯。

    齊鶩飛用手摁住了杯口:“別再喝了。”

    春月似乎真生氣了,把他的手撥開,又把酒灌進嘴裏,幽幽地說:“你又沒說錯,不用道歉。”

    齊鶩飛知道勸解無用,這是一個解不開的結,只能不去觸碰。他站起來,默默走到門邊,手拉着門把手把門拉開一條縫,忽然又把門關上,回頭說:

    “春月,你就不想改變這樣的生活嗎?”

    “改變?”春月一愣,“怎麼改變?”

    “脫離勾陳大帝的掌控,獲得自由之身。”齊鶩飛神情一臉認真地說。

    春月渾身一顫,杯中酒灑出來,弄溼了她的手。她用震驚而好奇的眼光看着齊鶩飛:“你怎麼知道的?”

    齊鶩飛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着春月。他很清楚,說出這句話是冒着極大的風險的。勾陳大帝設在人間的眼線,是絕大的隱祕。人知道的祕密不能多,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何況是有關勾陳大帝的?只要春月往上一報,也許明天,齊鶩飛和整個盤絲嶺就灰飛煙滅了。

    可是他相信春月不會上報。這不是賭博。沒有什麼可賭的,也沒有下注的籌碼,這就是作爲一個朋友的真誠的勸解。他雖不盡瞭解春月,但他們之間已經建立起深厚的友誼。不管春月,還是趙夕陽,他都希望他們能過上真正幸福、自由的生活。

    齊鶩飛不說話,春月也不再追問。她沉默着,手舉着酒杯,直到齊鶩飛開門出去,始終不動,彷佛石化了一般。

    許久之後,她才輕嘆了一口氣,看着空空的門口,幽幽地說:“我也想,可是我又能去哪裏?你,會收留我嗎?”

    ……

    齊鶩飛下了樓,酒未醒透,感覺頭有點暈,往外走的時候,他瞥見角落裏坐着一個人,穿一身名貴的綢衫,長得白白胖胖的。

    齊鶩飛的酒一下就醒了,渾身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因爲這張臉他見過,在獅駝嶺時。

    他晃了晃頭,確定自己沒有認錯。

    卞莊!

    也就是天蓬元帥,如今的天河軍區司令。

    他怎麼會來春月樓?

    好在卞莊應該不認識自己。齊鶩飛不想招惹這位大老,準備快速離開,可是這時,他看見卞莊忽然朝他招了招手,就像在等一位老友的酒客那樣自然。

    齊鶩飛的心咯噔一下。

    他認識我?

    仔細回想,在獅駝嶺的時候,卞莊應該是沒見過他的。卞莊出現的時候,齊鶩飛躲在寅將軍的洞穴結界裏,後來他施展水遁術逃遁,被卞莊追蹤,但那時他是隱身的,卞莊沒見到過他。

    要說卞莊認識,那也只能是陳光化上山那天,西遊四人組躲在雲層上的時候見過他。

    這傢伙朝我招手幹什麼?

    莫非他來春月樓是爲了我?

    齊鶩飛強裝鎮定,走了過去。

    “你在叫我嗎?”

    “坐。”卞莊指了指對面的座位,“請你喝一杯。”

    齊鶩飛坐了下來。他想看看卞莊究竟想幹嘛。這麼大一位神仙,別人想見都見不着,這麼好的交流機會,當然不能放過。和豬八戒一起喝酒,換個人這牛能吹一輩子。

    卞莊拿了一個杯子,放到齊鶩飛面前,又拿出一個酒壺,往杯子裏倒了一杯酒,然後自己舉着杯,悠悠地晃着,看着他。

    酒一倒出來,齊鶩飛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香味,這絕對不是春月樓的仙釀,春月樓所有的好酒他都喝過,眼前這一杯酒,僅從香味和神識能察覺到的凝而不散的靈氣,就可斷定比春月樓的仙釀強上百倍。

    而奇怪的是,剛纔卞莊在喝酒的時候,齊鶩飛並沒有聞到這味道,直到卞莊在他面前倒了酒。也就是說,這酒的香氣和靈氣不會擴散,只在喝酒人面前纔有。

    這是天河的好酒嗎?比喬坤的喚仙葫蘆裏的酒如何?

    齊鶩飛忽然被勾起了酒蟲,迫切的想要嚐嚐這酒的味道。

    他端起酒杯,一仰脖,把酒喝了下去。

    酒入喉,彷佛春水灌田,青苗破土,黃芽頓生,九天清冽,直入丹田。

    齊鶩飛忍不住讚了一句:“好酒!”

    卞莊饒有興致的看着他,忽問道:“你就不怕這酒裏有毒?”

    齊鶩飛笑道:“如此美酒,就算有毒,我也認了。”

    “呵!”卞莊這一聲也不知是讚歎還是嘲諷,“如此還算個風流人物!”

    “過獎了!”齊鶩飛拱了拱手,拱手的時候順手把杯子遞過去,那意思,您再來一杯唄。

    卞莊哈哈一笑,又給齊鶩飛倒了一杯,道:“春月樓的女人夠美,酒卻不夠美,今日你既得美人,又得美酒,應不枉風流性情了。”

    齊鶩飛知道他是誤會了,自己上樓見春月,自然瞞不過卞莊這樣的高手,幸虧今天和春月沒說什麼特別的,只提到了勾陳大帝,以卞莊的地位,也許這也不算什麼祕密,或者他知道了也好,至少勾陳的地位,卞莊也惹不起,不管他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齊鶩飛至少多了一層安全保險。

    他也不解釋,微微一笑,再引了一杯,一臉陶醉之情。他原本就有些醉意,加上這兩杯酒,醉的更厲害了。但他似乎還嫌不夠,又把酒杯推了過去。

    卞莊說:“我的酒沒毒,但易醉,你能連喝兩杯而不倒,在人間也算不錯了,但若再喝……”

    齊鶩飛打斷道:“能得天蓬賜飲,就算醉死,又何妨!”

    這下輪到卞莊愕然驚訝了,濃眉一豎,道:“你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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