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府門前。

    雲汐一身女扮男裝走了出來,玉冠束髮,蜀繡纏銀絲長袍無風自舞,舉手投足間不帶絲毫女兒氣。

    玉兒也換了一身小廝的裝扮緊隨其後,看了眼身後恭敬目送雲汐的管家,心中詫異:“小姐有沒有發現,咱們府裏似乎有哪裏不對勁?”

    不僅老爺忽然下令將府中最好的紫竹院安排給小姐住,喫穿用更是比從前翻了好幾倍,就連下人們,也一反從前看不起小姐的樣子,個個對小姐恭敬有加,巴結討好。

    就好像這一夜時間,整個雲府變了天似得。

    這雲府可不就是變了天!

    雲汐想到昨日軒轅奕走後自己跟父親在書房談話的情形,尤感雲鶴那隻老狐狸真是能屈能伸。

    雲鶴得知她手中握有他勾結匈奴的書信,不用雲汐多說,當即把穴道散開叫囂罵人的大夫人關進祠堂,並且親自重新安排了雲汐的喫穿住行。

    再一聽雲汐今日要出府逛街,雲鶴二話不說拿出一沓銀票給了她。

    好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雲鶴此舉,雖不可能讓雲汐交還書信,但現下也絕對不會出賣雲鶴。

    玉兒見雲汐不說話,隨口問了一句,“小姐,我們去哪兒?”

    “當然是喫喝玩樂!”雲汐說着從懷裏掏出雲鶴給的銀票一股腦塞進玉兒懷裏,“走,咱們先去喫頓好的!”

    說罷雲汐示意玉兒帶路,二人朝京城最大的酒樓望月樓行去。

    一路上人潮攘熙,永寧街上商販走卒,買賣叫賣聲不絕於耳。

    才走到望月樓門口,遠遠地就看見前面不遠處圍滿了人。

    雲汐帶着玉兒湊上去,就見當中一輛華蓋馬車,拉車的竟是罕見的草原良駒。

    車前十多名大漢,個個虎背熊腰,腰跨彎刀呈保護姿勢將馬車護在身後,怒目圓睜與身前數十名衣衫襤褸的乞丐對峙。

    爲首一個稍顯精壯的乞丐懷裏抱着一個約莫五六歲的瘦小男孩,男孩雙目緊閉,躺着裏一動不動,面上交錯兩道鞭傷正淌着血,看的觸目驚心。

    雲汐看出這些大漢穿着竟然與那夜出入雲府的匈奴人如出一轍,心下驚疑不定,搜尋前身的記憶更加疑惑。

    記憶中,躍龍國與匈奴並無綁交,那這些匈奴人何時可以身懷重兵這般明目張膽的行走在京城大街?

    而後面的馬車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可以坐得,裏面的主人定然也非富即貴,又爲何放任手下跟幾個乞丐過不去?

    雲汐思量間,一名鬚髮半百的老乞丐由人從後面走上前來,掙開旁人攙扶道:“你們不施捨便罷了,何故爲難一個孩子,難道蠻夷之地走出之人都如此不通教化嗎!”

    雲汐聞聲目光移到老乞丐身上,只見老者衣衫襤褸,一頭白髮卻梳的一絲不苟,雖形削體瘦,卻雙目矍鑠隱隱含光。

    尋常的老乞丐受了欺負可不會如此義憤填膺,此時老者的氣勢和言辭,倒像是雲汐前世看過的電視劇裏朝堂上憂國憂民的頑迂老臣。

    這一發現讓雲汐多留了個心,接着就注意到老者旁邊那名抱着孩子的中年乞丐,單從男人抱着小孩的手臂隆起的肌肉來看,這一行人似乎並不簡單。

    雲汐靈光一閃,心裏有了成算。

    她今日出府就是爲了觀察這外面的形式變化爲自己及日後的雲府鋪出一條退路。

    而這些乞丐,或許就是一個契機!

    “不知死活的東西,我們爺的馬車也是你們這羣野狗敢擋的!這小子沒眼色就該打,還有你這個老不死的,給爺爺說教,活得不耐煩了!”

    一個壯漢說着,手裏馬鞭一揚,猙獰着面目對着那老乞丐揮鞭而下。

    雲汐眉目一冷,閃身上前,千鈞一髮之際反扣住了壯漢揚鞭的手,冷哼一聲:“主人不言狗亂吠,找死!”

    話畢,衆人只聽“咔嚓”一聲脆響,緊接着一聲慘叫,前一秒囂張的壯漢被迫雙膝跪地,握鞭子的右手鬆垮垮地垂在身側。

    “你……”

    壯漢欲起身還擊,卻被飛來一腳跺碎肩胛骨,趴到在地,就聽頭頂雲汐冰渣的聲音道:“再敢動一下,我就讓你渾身骨頭碎成泥!”

    壯漢被雲汐渾身散發的死亡氣機威懾,愣了幾秒,掃眼看着一衆的人,頓時感覺背後馬車裏一道陰冷的目光射在腦後,心虛之餘,深覺得顏面受損,不由得怒火上涌。

    “好你個不知死活的毛頭小子,大爺的事你也敢管。”

    雲汐脣角噙了笑意:“呵,勇氣可嘉!”

    話語一落,腳下連續幾個起落,“咔嚓咔嚓”連續兩聲,腳下的壯漢來不及叫喊歪頭暈死過去。

    懂行人都能看出,這壯漢雖未死日後也失了武力等同廢人了!

    “好!”匈奴人與躍龍國恩怨由來已久

    ,此舉頓時惹得周圍人羣一陣歡呼。

    出乎雲汐意料的是,身側不遠的老者和中年乞丐並未跟着同伴和人羣歡呼,只是二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流露出敬佩感激,而老者那雙看透世事的老眼,則多了幾許欣賞,這讓雲汐心裏的猜測更篤定幾分。

    其餘的匈奴人見同伴被打的倒地不起,當下轟擁而上。

    雲汐既然決定管着閒事,自然不懼,當即爆發潛力身形矯捷如獵豹,以一敵十,並精準地給予對手猛烈一擊。

    不過眨眼功夫,雲汐便站回原來的位置,墨發高束,蜀錦長袍不染纖塵。

    相反地,對面十多個壯漢個個被揍得鼻青臉腫,倒地不起。

    又是一陣來自乞丐羣的稱讚聲,還有圍觀人羣的喝彩聲,一浪高過一浪,整個永寧街被這聲響貫徹。

    “廢物!”一聲冷喝自一直安靜的奢華馬車中傳出,衆人就見一雙比女人都柔嫩如玉的手將車簾掀開一叫,隱約露出男子冷峻的側臉,雲汐感到一束幽冷的寒光掃到自己身上,頓時有種被被毒蛇纏上手臂的悚然。

    就聽到男人比這目光更幽冷的聲音道:“阿兆,你去!”

    男子話語一落,衆人只覺眼前一花,憑空一名瘦高灰衣男子出現在馬車前,阿兆對着馬車躬身行禮:“是,主子。”

    雲汐心知剛纔的都是小嘍嘍,這個阿兆纔是真正的狠角色。

    於是趁機不動聲色的將這阿兆打量一番。

    阿兆回身也將目光落在雲汐身上。

    二人目光在空中摩擦碰撞,大戰一觸即發!

    就在二人僵持間誰也不願先出手陷入被動之際,腳下地面一陣震動,遠處傳來“噠噠”馬蹄聲已經由遠及近。

    雲汐越過人羣,眺目望去,看見一隊足足近百名身穿甲冑的士兵,在爲首一名華衣男子帶領下打馬而來。

    這次玩的過火了,連護城士兵的招來了。

    雲汐嘟噥一聲,聽到相反方向同樣有馬蹄聲,回身望過去,待看見一樣是帶兵前來的男人時,當即笑了。

    軒轅奕,她還是第一次這麼開心見到他!

    不遠處軒轅奕在看見人羣中安然無恙站着的雲汐,下意識鬆口氣,幸好來得及。

    這丫頭還真是連天惹到她都敢捅破個窟窿,什麼人都敢惹!

    軒轅奕加快速度,與另一方的勢力同時到達雲汐跟前。他警告的瞪了一眼雲汐,朝對面的華衣男子作揖。

    “矜寒見過太子。”軒轅奕態度不卑不亢,不羈坦蕩。

    太子點頭算是應下,掉轉馬頭對像身後的奢華馬車,開口道:“貴客遠道而來,便受了驚擾是我躍龍國待客不周了。”

    雲汐聞言扭頭看向軒轅奕,低聲道:“你確定說話的人是你太子哥哥,而不是賣國賊?”

    軒轅奕嘴角一抽,伸手將雲汐的腦袋按到自己身後。

    “從現在起,不準說話,萬事有我。”

    雲汐心中驚訝,這軒轅奕爲了得到她手中書信居然主動當起了她的靠山?

    “嗯,這種自己闖禍別人擔的感覺原來這麼爽!”

    雲汐在軒轅奕背後悄聲低估一聲,心裏卻劃過一絲暖流,前世今生,這種被人護着的感覺她第一次體會……

    感覺還不賴!

    軒轅弘一早接到密報,匈奴王子即日將到達京城,出宮欲提前結交。

    恰好半路遇到京兆尹帶兵,聽說了匈奴商人被乞丐圍堵之事,當即把京兆尹攆回去親自帶兵過來。

    此時見馬車內並無迴應,心裏不滿,反而轉身衝身後雲汐等人身上發泄,當下便下令:

    “公然傷及友國商人,目無王之人絕不能輕饒,來人,把這些鬧事的乞丐還有那個打人的少年通通給本宮綁了!”

    “是,太子殿下!”太子身後士兵鏗鏘應聲,隨即手握佩刀越過匈奴圍住雲汐及其身後衆人。

    靠!躍龍國的太子是喫外國馬奶長大的吧?

    不然怎麼淨拍別國人馬屁,滅自國威風伏低做小。

    這麼不分青紅皁白就要抓她,門兒也沒有!

    雲汐擡腳上前,剛要張口罵人,就被軒轅奕伸手擋住。

    “乖乖呆着別動!”

    軒轅奕也對太子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行爲皺眉,示意自己的人將抓人的士兵攔住後,將視線落在一直沒有動靜的馬車上。

    “王子既來我國,便是客人,那豈有客人遇了主人閉門不見的道理!”

    說這話時,軒轅奕一身玄墨鑲金華衣跨坐馬上,劍眉上挑,一身氣度凌然不可侵犯,讓周遭因太子對匈奴人伏低做小而懷有不滿的百姓舒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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