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開始漸漸轉冷了。銀白色的雪花一片又一片的打着轉兒從天上飄下。

    安平鎮又迎來了新的一年。

    快過年了,往年過年時,富貴人家親友不斷,張燈結綵,歌舞昇平。尋常人家也是熱熱鬧鬧的爲新年做着準備。無人,會在如此喜慶的日子裏去爲貧苦人家能否度過這個冬天而憂愁。

    這是往年。

    連續三個月,鵝毛大雪連續下了整整三個月,從未間斷。二月到了,可這年,怕是也沒法過了。

    謠言早就在人與人的交談中蔓延開來,從最初的神仙責罰到妖魔降世,弄得滿城風雨。最初知縣還舉行過祭天儀式,可到後來知縣也餓死了,當他被找到時,已在清貧的家中安睡了過去,衆多的乞兒圍着知縣不斷哀哭。

    有人試過逃難,但是,出不去。無論從城門出還是從後山過,一出了城門多走兩步就會發現自己又向着城門走去。這個小鎮裏的人無論是貧窮的乞兒還是富貴的地主都面臨着凍死和餓死的下場。

    如此這般又過了一個月,雪突然的在某一夜停了。被大雪折磨了整整四個月的安平鎮此時已然沒了老人和孩子。安平鎮裏能倖存下來的大多是靠精壯的身體活下來的人和靠喫人肉活命的人。可是,大雪雖然停了,可碳盡糧絕人們也絕望的發現,依舊出不了小鎮。死亡,依舊未能被阻止。

    安平鎮到處是厚厚的積雪,可有一處地方不僅沒有積雪,連樹都是綠的,好似,此處從未遇到過冬天。這處地方有個再平常不過的茅草屋,可是不僅屋外顯得有些突兀,屋內也顯得有些奇怪:屋外面那下了四個月的大雪雖然停了,可依然刮的涼颼颼的風,屋內沒看見生火,卻暖的如春天一般。

    “哥哥,雪還在下麼?”茅屋裏,一個扎着雙丫辨的小女孩閉着一雙眼睛,熟練的摸到桌旁倒水喝,隨着小女孩喝完水滿意的“哈”,屋內的溫度明顯的上升一點點。

    壺裏的一點水被酒魅喝了個乾淨,許久沒有聽到哥哥迴應想是應該出去了。

    酒魅從新回到了她的小牀上,聆聽着屋外的聲響。酒魅很小時就能聽見很遠的聲音:可能天實在是太冷了,外面沒有一絲鳥鳴,偶爾有人哀嘆着邊走邊咒罵老天。風嗚嗚的一下又一下吹擊着屋上的茅草,嘩啦啦的直響。

    酒魅心想:幾個月前還如此繁華的城鎮現在因爲寒冷幾乎成了一座死城。可是寒冷真的能冷死人嗎?哥哥說過,酒魅不怕冷,也不需要怕冷。但是冷到底是什麼感覺呢......

    雪酒魅和雪酒魑是一對雙生子,今天也是兩人的八歲生日。雙生子之間總是有着些許特殊的聯繫。聆聽屋外聲音的酒魅突然靜靜的笑了,輕輕摸到門一打開。

    “哥哥,你躲在門外幹什麼?”就沒笑咪咪的問道。

    酒魑苦笑道:“沒什麼,哥哥只是在想該給魅兒一個什麼禮物”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酒魅摸摸心,奇怪剛剛爲什麼自己有一陣心慌,是哥哥在怕什麼嗎?

    正要開口,就聽見酒魑問:“妹妹,現在鎮子出了些問題,可是哥哥沒本事,假如有一天哥哥保護不了你,你會怎麼辦?”

    酒魅慌了:”哥哥,你不要我了嗎?”伸手抓緊了哥哥的手。

    “我只是假如……”酒魑急忙安撫妹妹:“不是不要妹妹了!”

    “沒有假如”酒魅哭了,眼淚一顆顆的從她光滑的臉上滑落,然後被她的體熱化成水霧“出生時孃親不要我們了,五歲時爹爹也不要我們了。現在哥哥也不要魅兒了嗎?”手依舊緊緊的抓着酒魑,人卻軟坐到地上泣不成聲。

    酒魑看着妹妹,張張嘴卻沒有將這個話題再說下去,伸手摸了摸酒魅的頭。妹妹心中的傷痛也是他的傷痛,

    “妹妹,還記得你答應過哥哥什麼嗎?酒魑把酒魅抱起拉進屋裏,問道。

    酒魅點點頭:”記得,無論如何都不能睜眼“

    ”怪哥哥嗎?你不是看不見的,可是因爲答應了哥哥,你卻不能再睜眼。“酒魑望着酒魅,滿眼的不捨。

    酒魅親了親酒魑,搖着頭說:”哥哥不會害我,所以我不怪哥哥“想了一會兒又補充道”即使我是個怪物“

    ”你不是!“酒魑抱着酒魅的手一僵,隨即怒吼出聲,但又無可奈何的望着按住自己的嘴的小手。

    ”哥哥殺人了。“酒魅對酒魑說道。

    卟啪啪……一隻食屍鳥從一棵大樹上飛起,尖叫的在空中盤旋,飛走。越來越多的食屍鳥從樹中飛出,尖叫,盤旋,飛離。自從安平鎮死的人日漸增多,這種專喫死人肉的怪鳥便也越來越多,未幾,空氣中多了一絲血腥味和死人的腐臭。

    ”魅兒……“酒魑感到嘴有點幹,本就蒼白的臉此時更無一絲血色。

    酒魅摸着酒魑乾淨的衣服,摸到衣領處項間時掏出一塊光滑的玉板,然後掏出一塊手帕把玉板上的血跡細細擦拭。

    ”哥哥總是不細心。“酒魅厭惡的捏這帶有血跡的手帕,轟的一聲,帕子燃了起來。“血的味道不是哥哥的,哥哥那麼厭惡殺人,爲什麼今天……?”

    “今日出去找喫的,有幾個人餓瘋了,打算合夥宰了我喫,我本來不想和他們硬來的,可是,有個聲音一直問我:想要擺脫他們嗎?我。。。”男孩的童音微微帶着顫抖,那與年齡不相符的老成是他完全沒有了本應有的童真“等我清醒時,他們,他們就已經被我殺了。”

    酒魅安靜的聽完哥哥講的經過,微笑道:“哥哥不用擔心,魅兒不會害怕哥哥的。爹爹雖然在我們五歲生日時出了門就沒再回來,但留了一塊玉板給哥哥,留了一隻玉笛給我。聽哥哥說一直有個聲音問哥哥,而且只有玉板有血,那就應該與爹爹送的玉板有關了。爹爹儘管不要我們了,但也不會加害於我們。哥哥……“

    如清泉滴在幽譚得空靈之音因哥哥的一句話就此打住。

    ”今夜,我們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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