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豔嗔怪白了三生一眼，繼續道：“而且雙面間諜是同時給互相敵對的勢力效力，我效力的可是一個整體哦。”
三生沉思點頭，瞬間明瞭，天堂會所作爲全國的頂層人士聚會的地方，這裏太重要又太敏感。在以宏觀調控爲主的華夏，官方顯然不會放任這個地方。王豔顯然是官方在這裏的負責人之一，只不過對於她真正的身份，三生卻無從瞭解。
“行啦，既然豔姐你這麼坦白，我索性也就只說了。”三生開口道：“於農道到底讓你過來做什麼呢？如果我能夠做到的絕對沒有二話，如果我做不到的，我只能說愛莫能助了。”
王豔能夠遊走在如此多紛雜的勢力中，爲自己贏得一席之地，她絕對是聰明人，以她對三生的瞭解，也知道此事成功率極低，卻還得爲此努力。
“我只是不希望你跟於農道作對，其實不僅我希望這樣，我上面所有人都不希望這樣。”王豔先申明大環境，看到三生在認真聽之後，才繼續開口。
“現在你的靈隱村經營的風生水起，停業一天損失的不僅是你自己，你們當地的經濟發展勢必也會受到影響，這是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
三生點頭，關於讓靈隱村停業這件事情，雖然是官方的指令，歸根結底卻是因爲個人的意志。他也不相信官方的上層樂於看到這樣的情況。
“我知道你跟哈曼丹王子私交甚好，他會帶給你巨大的石油訂單，甚至大到足以影響到一個超級大國的程度，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真的這麼做的後果？”王豔努力措辭，希望緩和她真實意思對三生的衝擊。
“豔姐，你說的這些我都懂，你應該也知道，我最初壓根就不想要這些石油訂單的吧？”三生終於開口了。
王豔眼底浮現一絲愧疚，她豈能不明白，三生在這件事情上是絕對的受害者，於農道纔是真正的施暴者。
她應該做的，原本是去懲罰整治施暴者。實際做的卻是來勸說受害者妥協。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太多時候就是如此的操蛋。
因爲這裏面有太多的人情，關係，規則以及潛規則，黑暗程度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你說的那些我都知道，不過我要提醒你一點，就算是你拿到了那些訂單，但按照官方以往的態度來看，他們是不允許如此龐大的資源掌握在個人手中……”
話到此處，王豔猛然止聲，因爲她從三生眼睛中窺到了不同尋常的眼神。
“是整個官方不想這樣呢？還是其中某幾個人不想這樣，或者說我這麼做，會傷害到某幾個既得利益者的權益呢？”三生聲音變得異常淡漠。
“哎！”
王豔心中重重嘆息一聲，她很想說三生還太年輕，有些東西他現在還不懂，這樣的話，她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因爲三生做的是對的。
“其實這兩者有很大的區別的嗎？”王豔心底一沉，索性坦誠道：“有句話叫做，同出一個屋檐下，誰求不到誰？你覺得在不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情況下，一般人是幫自己熟識的人呢？還是堅持原則去幫陌生人？“
三生雖然對政治沒有興趣，卻也不是傻子，不管是看新聞，還是親身經歷，他都能夠得出答案：“其實你想說官官相護吧？”
“我……”
王豔張了張嘴，以她的身份，這種不政治正確的話顯然不能從她口中說出，卻也明白三生說的是實話，只能默認般點了點頭。
三生也不想繼續這個沉重，且對現實無益的話題，這些事情也不是他一個商人身份的人能夠決定的。
“豔姐，你還是直接說出你提的條件吧。”
“我想要讓你明白，我效命於的是戰略商業部，而不是於農道。”王豔也不知道爲何要重申自己的立場，或許只是不想讓三生對她反感：“我得到的消息是，只要你能夠將自己手中的石油訂單全部讓出，只要合同能夠簽訂，你的靈隱村就可以正常營業，並且保證以後，你再也不會遇到類似的問題。”
三生嘴角泛起一絲難言的微笑：“這好像並不是請求，而是威脅，我本身決議爲自己的國家謀福利，賺利益，現在有些別有用心的人，卻反過來威脅我，你覺得我應該會同意嗎？”
眼前的結果，顯然是王豔早就預料到的，她並沒有感受到意外。在確定失敗的那一刻，她反而放下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擔子，臉上含着笑意，湊到三生身邊，踮起腳尖，彷彿善解人意的大姐姐，幫三生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髮。
“其實從個人角度，我希望你能夠成功，但在此之前，恐怕不僅僅是你，就連你身邊的人也會遭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我太瞭解他們的手段了。”
三生對王豔親密的舉止，不僅不反感，反而還有些享受。他知道表面風光的王豔，實際上到底付出了多少，更瞭解她的內心有多苦。
“豔姐，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所在天堂會所宣傳的標語就是，只有經歷了地獄的磨鍊才能夠最終接近天堂，真正的天堂就是十九層地獄。若遇到困難就退縮，碰到黑暗就妥協，我們又怎麼可能闖過前面的十八層地獄，抵達真正的天堂，讓世界變得更美好呢？”三生緩緩說道。
王豔稍稍一怔，這個被天堂會所作爲標語的含義，有太多人都懂，甚至不少人都還掛在嘴邊，奉爲格言。但在實際操作上，他們卻沒有了那份堅持。
很多人都在問，爲什麼懂得那麼多道理，卻依然過不好這一生？那是因爲這些人只是讀懂了道理，卻無法將其付諸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