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槍口一直頂着王雷的眉心,在我說話的期間他一動都不敢動,我說完之後他眼裏的火氣降下去不少,低聲說道:“我接受檢查和隔離。”
我緩緩把槍口挪開,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剛纔做這件事我也是冒着風險,萬一王雷就是死也不肯隔離,我到底能不能開槍?我不敢想象後果,好在王雷還是怕死的,也可能是我的話裏有哪點觸動了他。
陳誠他們的人馬上組織這些人排隊離開接受血液化驗,王雷忽然轉身看着我說道:“我女朋友……就是突然狂化的,我沒捨得動手殺她,也不知道她後來有沒有傷人,如果我的檢查結果沒有問題,我能加入你的小隊嗎?”
我平靜的看着他,鼻子忽然有些發酸,點點頭說道:“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隨時歡迎你。”
王雷帶頭走了,剩下的那些人也跟着他一道去了隔離區,陳誠聯繫了議事廳的人開始研究隔離方案,怎樣纔能有效的保證所有人都能有相對獨立的空間,不會因爲突然爆發的喪屍事件牽連更多人。
醫生團隊也都來了,開始陸陸續續的爲他們做檢查,王達把我拉到一邊說道:“徐揚兄弟,你剛纔做得很好,不過有點衝動,現在你是名人,是很多人眼裏的英雄,這樣恐怕會遭到非議,我看那個王主編一系的人根本沒挖乾淨,說不定就等着你犯錯呢。”
我坦然一笑道:“沒關係,生死都見過了,還怕人黑麼?走吧,還有工作要做呢。”
回到前線以後,軍事區的弟兄們知道我們去處理了泰來街的喪屍事件,有兩個小隊的人主動過來要求替我們清理喪屍,讓我們有時間去休息一下,我也沒矯情,直接帶着小組的兄弟們去喫飯,嚴格說來這是他們第一次面對面擊殺喪屍,肯定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些想法。
喫飽喝足以後我們圍成一圈坐了下來,我看着他們沉默的樣子說道:“誰先來說說今天的感受?”
沒人說話,大家都擡起頭左右看着彼此,我等了一會兒說道:“那我可點名了,尿褲子那個,你先來。”
“頭兒!你能不能不提尿褲子的事兒?”許強一臉鬱悶的說道,小組其他人都笑了起來,氣氛一下子就緩和了許多。
徐強左右看了看,見大家都望着他,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我先說,以前殺喪屍都是隔着鐵絲網,雖然害怕,但不恐懼,今天我和喪屍之間沒有了阻礙,我才知道直面喪屍有多可怕,當時我的腦海裏一片空白,估計我當時不比喪屍聰明多少,在被喪屍打倒以後我就在想自己是不是要死了,死了以後會不會變成喪屍……所以就……”
他的話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鳴,我看着他們笑道:“我第一次和喪屍面對面不比你們強到哪兒去,不過當時我帶着顧西,男人總得給自己留點面子,你們現在有鐵釺鋼管用,知道我當時用的什麼嗎?鐵鍬!大板鍬照着喪屍就是一頓拍,根本拍不死,後來無意中打碎了一隻喪屍的腦袋才明白它們也不是死不了的,後來我就想,我比你們靈敏,比你們強壯,比你們聰明,我還會用工具,憑什麼要怕你們,這麼想就好多了,下次你們也試試。”
有了許強和我的發言,小組內其它人也立刻活躍了起來,紛紛說起自己當時的感受,我一邊微笑着聽,時不時插嘴點評幾句,分享一下我的經驗,王達也適時的加入進來,教了大家一些軍旅中的格鬥技巧,這一聊就是兩個多小時,大家恢復得差不多了就把主動替我們的小組換下來。
許強他們拎着鐵釺鋼管之類的武器隔着鐵絲網惡狠狠的屠殺着喪屍,王達和我站在後面看着,王達有些感慨的說道:“徐揚,你有點像我的老政.委,當時我脾氣倔,執拗,他就是像你這樣開導我的,你很有領導氣質,陳誠也和我說過你這人值得信賴。”
對於王達的誇獎我沒有說什麼,而是拎起了鐵釺加入了前面的戰鬥,晚些時候顧西回來了,她現在在後方工作,我倆一天只有晚上的時候才能在一起,看到她疲憊的神色我不
“怎麼樣,累壞了吧。”我急忙給她倒了一杯熱水,輕輕的給她揉着肩膀。
“嗯,有些不適應,今天議事廳那邊的人來找我,說想讓我繼續做記者方面的工作,主要是報道一下目前天海市的城防和外界救援情況,我拒絕了。”顧西平靜的說道。
“哦?當一名好記者不是你一直以來的願望麼?”我有些好奇的問道。
“都是例行報道,這種時候少我一個記者沒什麼大不了,但如果多一個幫忙的就會好很多。”顧西笑嘻嘻的說道。
我心中一動,將她溫柔的攬入懷裏,感受着她在我胸前平穩的呼吸,良久後我才和她分開,我看着她的雙眼說道:“你成熟了。”
顧西輕輕靠在我的肩膀喃喃說道:“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你出事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呸呸呸,別亂說話,放心吧,我會注意的,不過就算我有什麼問題你也要好好活下去,至少要看到始作俑者都付出代價纔行。”我咬牙切齒的說道。
“對了,王主編和李興他們在關押處很不老實,整天在污衊你,還在散播消極的流言,說政府不管我們了,讓我們自生自滅之類的。”顧西擔憂的說道。
我冷哼了一聲,王主編他們這是在挑動避難區災民的心理底線,想讓事態亂起來,一來可以證明沒有了他們剩下的人治理能力不行,二來也是在尋找機會脫身。
“一會兒我讓陳誠派人去教訓教訓他們,這把槍你帶着,可以防身,不過不要輕易露出來。”我從腰間把那把速射手槍遞給顧西。
“還是你留着吧!你在前線比較危險,我在後方用不着,都是普通人。”顧西推辭着。
“人心有時候比喪屍還可怕……真希望你永遠都不用瞭解到,拿着吧,我會和陳誠再要一把的。”我堅持讓顧西把槍收好。
夜已經有些深了,和顧西親熱過後我剛睡下就聽到帳篷外面有人喊我的名字,我仔細辨認了一下,是陳誠,我穿好衣服走出帳篷納悶的看着他,他看起來有些疲憊,眼神裏有着和年齡嚴重不符的滄桑感,也是難爲他了,這麼年輕就要承擔這麼大的責任。
“陳連長,怎麼了?”我低聲問道,和他往僻靜的地方走了走。
“白天泰來街喪屍襲擊人的報告出來了,疑似受傷的一共二百七十八人,其中兩百二十個沒有大礙,剩下五十八人裏面有二十多個已經確定感染了喪屍病毒,這批感染病毒人的血液已經保存,現在需要馬上送到陳留市的疾控中心配合那裏的專家研製解藥,半個月前就已經答應了,一直沒有蒐集到合適的樣本。”陳誠語氣沉重的說道。
“這麼多?我以爲最多十幾個。”我有些驚愕的說道,五十八個人裏面有二十多個確定感染,說明他們現在就處於死亡的邊緣,就像是二十多顆定時炸彈隨時準備引爆,而剩下那些沒有確定感染肯定也是高危人羣,也許是體質特殊,這種人百分百會變成狂暴喪屍造成更大的傷害。
“嗯,這些人已經單獨隔離了,我現在有點下不了決心。”陳誠有些沮喪的說道。
“什麼決心?”我剛問出口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已經確定傳染,那他們就是“準喪屍”,按理說這樣的人應該馬上處理掉免得惹出什麼麻煩,可只要他們一秒鐘沒有徹底死亡變成喪屍,他們就還是活生生的人類,陳誠下不了手,不僅他感覺棘手,就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通知議事廳了麼?”我問道。
“丁思成議長的意思是暫時隔離觀察,儘量治療延緩他們的轉變,但是其他人傾向立即處決,現在壓力又回到我身上了。”陳誠有些苦惱的說道:“我應該告訴他們嗎?”
“千萬不要。”我脫口而出,說完自己都有些羞愧,不過我還是咬着牙說道:“如果他們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亡,肯定會大鬧,反正他們都要死了,一定會做出瘋狂的舉動,說不定會給城市帶來更大的危險,祕密處理吧,讓醫院準備些安樂死,至少讓他們沒有痛苦的死去。”
陳誠想了一會兒後點頭同意了我的建議,看着我說道:“其實我來還有另外一件事。”
“什麼事你說。”我隱約覺得陳誠有些不好開口的樣子。
“我想你穿過喪屍封鎖線,替我帶人去趟陳留市,把血液樣本送到那邊的疾控中心。”陳誠目光灼灼的盯着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