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安所言,其心可誅!
程政允當即反駁:“千里之堤,潰於螻蟻,陳大人難道不知?蘇將軍用兵數月,烏合之衆怎能抵擋的住?”
“那下官就不知道了。”
歹毒之人!
趙飛揚聽着,心裏暗暗感慨,看來陳氏陷害他人,還真輕車熟路!
皇帝早已習慣這般,此時只道:“二位卿家,不必再說;朕知矣。只是既然提到叛亂,朕以爲有必要藉此經略一下大梁的兵馬武備。”
“陛下說的極是。”兵部尚書陳志斌出班言道:“其實臣也早有此意,既然陛下提到臣有話正好當面呈稟陛下。”
陳志斌,自然也是陳氏外戚,並且還是一員悍將,身爲當今太后族弟,任職兵部尚書又兼職京畿衛戍司總司,位高權重。
“愛卿有何話講?”
陳志斌道:“臣以爲,加強各軍確實訓練實乃首衝要務,當由兵部會同各鎮將軍、總督、提督、大梁防務司及錄役處衙門協同辦理,所需糧餉經費,由上林苑、戶部、內府總司及各鎮各地兵馬審計司辦理,當然各地督撫衙門也需算其中。”
“愛卿可計算過,此舉要消耗多少銀兩呢?”
“粗計,當三千餘萬。”
“嗯?”
皇帝眉頭一皺,“三千餘萬?這麼多?”
“恐怕這還不夠。”陳志斌道,“我大梁兵馬除卻禁軍、金吾衛、王都護衛軍以及京畿防務總辦的隊伍外,其他軍隊都分散各地;而各地的物產物價也有所不同,有些邊鎮之地,物價極高,所以臣所說三千餘萬隻是一個保守數字罷了。”
皇帝此刻還未開口,而一旁的陳志安卻已出班叩拜:“陛下,臣有本奏。”
“愛卿何事?”
陳志安道:“陛下,剛陳大人所言,臣以爲此次練兵所需銀兩不應由內府承擔。”
“內府若不承擔,難道你的意思都要交給我們戶部嗎?”此刻,戶部尚書出班,他也是陳氏黨羽。
戶部尚書道:“陛下,我戶部掌握天下財政,但如今各地稅負尚未呈送入庫,戶部可調撥銀兩不過七百餘萬而已。”
“我已說了,這些錢不必你們戶部全部承擔。”陳志斌道:“只需部份便可。”
“那敢問陳大人,這部分是多少呢?”
陳志斌道:“一千三百萬足夠。”
“哼!”
戶部尚書此刻冷哼一聲:“一千三百萬?陳大人說的好是輕鬆,我剛已說了,現在戶部存銀只有七百餘萬,這其中兩百萬,要用來隨時準備應對河瀆災害,一百萬專司旱蝗之災,餘下四百萬,有二百七十萬是年末用來發放給各位大人以及各鎮兵馬的餉銀,最後一百三十萬,有一百一十萬,要用來修繕南關戰場殘垣,所以戶部的存銀實際上只有二十萬可用,難道陳大人想讓我戶部成爲一個空衙門嗎?”
“你!”陳志斌勃然大怒:“難道陛下練兵不是爲我大梁
防務嗎!強軍才能保國安民,你怎敢推搪!”
“如你所言,陛下就不能練兵了?”
“能,但是現在不能!”
戶部尚書此刻對皇帝道:“陛下,臣之言皆出肺腑,請陛下體諒臣的難處,若陛下要練兵的話,臣當從今日起想方設法湊足銀子,保證一年之後拿出一千三百萬,若陛下可以給臣三年的時間,臣有信心能夠全部承擔經略各軍所需之三千餘萬銀餉,只是陛下若現在就要的話,臣只有一句,那就是沒錢,無論陛下要治臣何罪,臣都甘願領受。”
“好了。”
皇帝把這一切看在眼中,深吸了一口氣搖頭道:“不必再說,朕已知之。”
“臣等謝陛下體恤!”
衆臣歸班,刻陳志斌卻仍怒火滿腔,衝着戶部尚書狠狠的瞪了一眼,而後又瞪了陳志安半天,這才嘆了口氣只留下一句無能之輩,歸班站定。
真是一出好戲!
趙飛揚眼見他們的表演,幾乎抑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們非但公然逼着皇打消練兵的念頭,還都將自己標榜爲忠烈直臣,這手段果然高明。
皇帝的無奈,趙飛揚看在眼中,幸好此時程政允大人開口了:“陛下。”
“哦?”皇帝見此,連忙問道:“愛卿何事?”
程大人說:“陛下,老臣以爲陛下經略武備,整頓兵馬一事雖然眼前銀錢困頓,但決不能就此擱置。”
“程大人的意思,是要我自行辭官了嗎?”戶部尚書言語不善。
而程政允卻道:“下官當然不是那個意思;舉國經武行不通,而且這樣大規模的練兵,也無先例,若一旦執行時存有弊病,絕非好事。”
“那程大人的意思是?”
“下官以爲,可以擇選部份兵馬交由適當之人進行小規模的整訓,從中獲得經驗的同時,嚴格記錄,以爲日後參考;況且這一次國考取才,有很多青年才俊入朝爲官,可選擇當中的部份參與進來,作爲他們的歷練,一舉兩得,豈不很好?”
“愛卿所言,甚合朕意。”皇帝此忙追問他說:“卿家以爲,如今當擇多少兵馬,交予何人承辦?”
“臣,推薦金科狀元,參議校典趙恪。”
出乎意料的是,此刻舉薦趙恪的竟不是程大人,他還未來得及開口,但就被兵部尚書陳志斌搶了先。
“哦?”
皇帝眉頭一皺,看了看陳志斌又瞧了瞧滿臉狐疑的趙恪,“愛卿推舉趙恪,可有理由?”
陳志斌道:“趙恪乃是金科狀元,論才學天下學子翹楚,且任職校典,正好了解糧秣銀餉事宜,由他承辦此事,最爲合適不過。”
皇帝的眉頭更重了幾分,半晌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