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長嘆,讓蘇定方對趙恪更加深幾分瞭解,眼前的年輕人,日後前途圖和蘇定方不做評判,但他若誠小心翼翼穩步前行的話,比成就一番不世之功!
“看我。”
聽着窗外晨曦鳥鳴蘇定方笑道:“拉着你一談就是一夜,完嘍,人老了,話也多了。”
“無妨,只是我擔心岳父大人身體。”
“老夫沒事。”蘇定方道,“回去休息休息吧,你今日可用去官署?”
“不去。”
蘇定方點頭,“多睡一會,晚上恆兒回來,咱們一起喫飯。”
閒適的日子大概過了三天,第四天的時候終於趙飛揚想要不上朝也不行了,因爲就在昨日朝會之上,陳志安竟上表《條陳二十四》,強行追查婁赫之死,同時向皇帝請求推舉陳志斌爲國尉,大有皇帝不肯答應就要影響朝散之態。
最後還是蘇定方、程政允二人強行壓制住他的氣焰。
今天是第四天,沒有朝會,但趙飛揚卻被皇帝召入宮中,此時已成了一把尖刀,正好刺在皇帝心口。
“臣,天門坪提督,趙恪求見陛下!”
今日與往常不同,李公公站在玉御書房外,並沒有引他進去的意思,趙飛揚也很識趣臣子的禮節他還懂得。
“趙恪。”
趙飛揚參拜,而李公公此時卻從袖管中抽出一道聖旨來,“天門坪提督趙恪,聽旨。”
“臣,趙恪接旨!”
“大梁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前日朝會,鬧劇喧噪,臣之不臣,視爲朕心憂矣;爲護朝綱安定,羣臣歸心,即日起,任天門坪提督趙恪兼領殿前司總領武官,挾制皇都內外,宮廷表裏金吾衛,以護安定。欽此。”
“臣,趙恪,接旨!”
趙飛揚說着就要起身,可此時李公公卻搖搖頭,又掏出一道聖旨來,“趙恪接旨。”
趙飛揚心中一驚,卻還道:“臣,趙恪接旨。”
“大梁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即日起授殿前司總領武官、天門坪提督趙恪,伯之爵位,擬號‘振武’,欽此!”
“臣,趙恪接旨!”
接過兩道聖旨,李公公對他笑道:“趙爵爺,恭喜了。”
趙飛揚苦笑,“看來陛下已不能再忍。有勞公公帶我去見陛下。”
“爵爺莫動。”李公公笑道,“陛下說了,明日朝會之後,無陛下昭,任何官員不得入宮求見;至於今日也可不見。”
“這是何意?”
李公公搖頭,“爵爺自思,咱家無話可說。”
趙飛揚明白了,“我明白了。”
說着,就可能他此時跪倒在地對着御書房道:“臣,趙恪,感謝陛下榮升之恩,臣當銘感五內,已報陛下之恩。吾皇萬歲,萬萬歲!”
後,方纔起身,又對李公公言道:“公公,多謝您了。”
“分內之事。”
趙飛揚領受了殿前司的職務,這等於從謝宏闐手中取走數千兵馬的調度之權,雖是皇命,但有些事,
還是該做。
“趙軍門,恭喜擢升。”
謝宏闐開口如此,趙飛揚倒是一愣,但隨即釋然,“謝將軍,交接之事還望將軍教我。”
“你也要拜我爲老師嗎?”
不知爲何,謝宏闐這句話說出來竟帶着刺,趙飛揚眉宇一動,道:“難道不可嗎?”
“程大人是文人,老夫不是,我不信這一套。”
“原來如此。”
謝宏闐道:“日後金吾衛調度交予軍門,宮中衛戍由你我二人協力,軍門可要助我纔是。”
趙飛揚心中一動,這老傢伙果然不會如此簡單交權,此言之意分明是說自己是他的屬官,然而實際上之前他雖總領宮內衛戍,但實際上,殿前司與內宮禁軍是不同的兩個機構。
他如此說,趙飛揚便不能退讓,“老將軍,您所言,我覺的有些不妥。”
“哪裏不妥?”
“內宮禁軍與殿前司向來所屬不同,將軍日前提領雙衙門軍務,乃爲陛下之意,如今陛下將金吾衛交付於我,我與老將軍該是協同,而非從屬。”
謝宏闐一笑,“果然軍門如人之言,氣盛得很;老夫之意是怕你年輕,做事不夠周全方纔如此言講,可如今的話,也好,日後你我協同便是,再無其他。”
“這老東西!”
趙飛揚心中暗嗔,面上卻說:“如此最好,但晚輩若有不到之處,還請老將軍指正。”
“老夫無可指正者也。”
“如此,告辭了。”說着,趙飛揚起身,走到門口時他又道:“對了,我知將軍好飲美酒,今日來時曾在夢月居購得他家五十年茵陳百壇,還請將軍收下。”
“你在賄賂老夫?”
“不!”
趙飛揚道:“公私分明,這是晚輩後生,送於前輩之物,萬不可推脫。”
聽過趙飛揚所言,蘇定方不覺大笑起來,“孩子,你被那個老東西給耍了!”
趙飛揚不懂,老爺子道:“他這人一向如此,若是不喜歡你便對你殷勤非常,他不像讓你看出他的不滿,從而給他造成什麼麻煩;但是他若是喜歡你,樂意栽培你,方纔會如此,不把你氣的要死要活,他又怎麼能順心呢?栽培教導不求回報,這一點戲謔的樂趣,總該給他不是嗎?”
趙飛揚恍然,不覺苦笑陣陣。
笑罷,蘇定方道:“時至今日,在這個特殊的階段你得到陛下榮升、賜爵,總領了金吾衛,這個風頭你可看得明白?”
“陛下今日不肯見我,只怕是要我動手了。”
“你要如何動手?”
趙飛揚搖頭,“說真話,我不清楚,但我猜測,只怕陛下這一次要用特別手段收繳朝權。”
蘇定方眉頭緊皺,“你覺得有多大可能?”
“不知道。”趙飛揚嘆息道,“可這一場波瀾將起,現在陛下還未對扣賑之事做出處置,應該也與此有關。”
“但此事,並不足以影響這場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