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我有話對你說,假如你敢跟我進來的話。”

    話說完,曲飛鵬轉身進入了宅邸,而高希此刻也是冷哼一聲,“各位,到底是進去還是不進去,各位自己考量,這曲府的大門永遠爲你們敞開。”

    兩人都進去之後,羅通似乎有點反應不過來,他有點後悔了,“公子,剛剛我是不是不應該放開他?”

    趙飛揚搖搖頭,“這曲府很奇怪,羅通等一下保護好雨萱。”

    “公子何意?”

    “闖龍潭,入虎穴。”

    話音落下,趙飛揚已邁步走入曲府的大門......

    花園繁美,有禽鳥和鳴,有小獸亂躍,隨處可見大朵的靈芝、參花還有那青雪色棉絮一樣的異草。

    這一處宅邸莊園已不是價值的問題,這裏面的很多東西都是無價之寶。

    曲飛鵬駐步草亭,高希守在亭子之外,與羅通分立左右。

    趙飛揚挽着蘇雨萱的手,半倚在欄杆上,“曲老爺,您要對我說什麼,現在總可以開口了吧?”

    “先告訴老夫你的身份。”

    曲飛鵬很是堅持,“朝中的那個趙恪,可是你嗎?”

    “正是。”

    “啊!”

    這一聲驚詫中所表達的含義,讓趙飛揚心中一跳;蘇雨萱也露出了異樣的目光,然而此刻曲飛鵬卻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

    “趙恪,字飛揚。前大將軍國尉趙景雲獨子,景雲公亡故之後,與其母相依爲命,一直流落遠郊村寨,老夫說的可對?”

    “你是怎麼知道的。”

    趙飛揚語氣不善,眼神中充滿了壓抑。

    這老者忽然眼圈紅了起來,那精銳的眼睛突然變得渾濁起來,遮蔽鋒芒的不是淚水,而是那攀扯起來,剪不斷的過去。

    “孩子!孩子!你知道我是誰啊?”

    “曲老爺是誰?”

    “......孩子,依稀往事,轉眼數十年,想不到你已經長得這麼大了,往昔如雲,白雲蒼狗啊!”

    這樣的感慨,若非是相識之人,又怎麼說得出呢?

    “曲老爺,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何對我的家事瞭解的這般清楚呢?”

    雖然趙飛揚疑惑非常,可曲飛鵬卻沒有回他的話,而是將目光落在蘇雨萱的身上,“我要是沒看錯的話,丫頭,你應該就是昭虎的女兒了吧?”

    “曲老爺認識父親嗎?”

    “哈哈哈!”

    曲飛鵬此刻大笑不止,但卻仍然掩不住他情緒上的激動,“妮子啊,我豈止認識蘇定方那個老混蛋,你且問你,你可聽說過當年在朝中,武威公帳下,右路先鋒將軍,人稱鬼鵬的曲楷嗎?”

    “曲楷?”蘇雨萱眉宇一動,恍然大悟,“莫不是您就是那鬼鵬將軍!”

    “正是!”

    看二人如此,趙飛揚更覺尷尬,此刻不難理解,這二人已明其中原委,只有自己還在鼓中。

    “飛揚,我來爲你介紹一下吧。”

    說着,蘇雨萱將當年的往事和盤托出,原來眼前的這位曲飛鵬,就是當年趙景雲麾下右路先鋒將軍曲楷,當年老將軍離開朝廷的時候,曲楷在第二天就上交了自己的辭呈。

    而後帶着他的義子,便是高希隱姓埋名來到了這個旭陽縣,在這裏定居下來,一直到今天。

    瞭解其中原委,趙飛揚不覺感慨起來,雖然他是趙飛揚,而非趙恪,然而時至今日這兩個靈魂早已合二爲一,有些事,他已接受。

    “想不到曲老爺竟然......”

    “叫我叔叔。”曲飛鵬的語氣中真的帶着長輩的關愛,趙飛揚一窒,當即改口,“曲叔叔。”

    曲飛鵬更笑,情緒上也是激動萬分,“好啊,孩子,我們終於見面了,終於......多少年來我都想去看看你們,但我的身份只怕會給你們帶來不便,所以我一直都在等,老夫曾有一種感覺,那就是你一定會來見我,只是時間的問題。”

    “曲叔叔,我也想不到,我們今天竟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莫不是這樣的方式不夠好嗎?”

    趙飛揚搖搖頭,“我覺得很好,至少我見到了您。”

    “你小子話裏有話啊。”曲飛鵬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先喫飯,喫過了,我就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好。”

    山珍海味並不值錢,值錢的是曲飛鵬的手藝。

    他早已進入暮年,而且一直享受着費比尋常的生活,今日卻親自下廚做了這樣的一桌,看似粗獷,實則味美的佳餚,單這一點絕對能夠感受到他的心意。

    “這些,都是各地的小喫,雖然算不上什麼好東西,可想要把這些一頓飯都喫齊全,就難了;這些都是當年我們南征北戰時學來的,那個時候一直是風餐露宿,生、冷、腥、腐什麼東西都要喫,只有在回師的時候,纔能有心情曲品味這些各地的特色小菜啊。”

    說着,老頭子還給兩個人各夾了一塊牛尾巴。

    “嚐嚐,這是我們下北方之後,在一個叫做通麗的地方喫過的,味道鮮美啊,就是有點辣,但是北方之地天寒地凍的,辣味可以幫助他們抵禦寒冷。”

    趙飛揚嚐了一口,果然味道美妙,“曲叔叔,這牛尾的味道我還真是從未喫過的。”

    “那是,你在策州,皇都所在哪裏會有這樣的地方啊,當初我離開哪,和這一點也有關係,那是一個沒有人情的地方,看似繁榮,卻冷的能把骨髓凍裂。”

    趙飛揚一笑,轉而問道:“曲叔叔,正好趁着現在喫飯,叔叔不知可否能爲我解釋一下?”

    “你小子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曲飛鵬笑了笑,淡然開口,“其實從你找上門來我就知道你是爲了什麼,你很好奇爲什麼我會在這裏飛揚跋扈,欺壓百姓,對嗎?”

    趙飛揚頷首,並且放下了筷子,“叔叔既然是我父部將,我知道父親大人最爲注重的就是軍紀,所以這一切似乎說不過去,莫非是這裏面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緣故嗎?”

    “的確如此。”

    曲飛鵬長嘆了一聲,兀自倒了杯酒飲下,“其實你們不知道,這地方的老百姓看似可憐,但是你們知道他們以前都是做什麼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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