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揚的話,讓蕭熯無言以對,可它卻又不肯這麼輕易放棄,看着他,蕭熯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看來穆王殿下已不打算再說什麼了,那麼這份協定,您看看。”說這話,趙飛揚已拿出之前做好的協定書文,穆王接去,翻看了一遍,上面所著非常清楚,包括此次退兵的條件,對於雙方被俘人員的處理方式,以及兩國劃地疆界的區分等等。

    蕭熯看過,並沒有點頭,“這份東西,說真的,在孤王眼裏簡直就是破爛,趙國尉,這樣的劃分方式你覺得我會認可嗎?”

    “殿下可以不認可,但這是我方的要求。”

    “劃地給你可以,但不能是左右二十四城,最多給你一座邊城,而且你不能駐兵,只可以在裏面進行自由貿易,邊城的安全由我們負責,北燕不加任何稅務,但邊城駐兵的花銷要從商賈們的利益中獲取。”

    “這樣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雖然趙飛揚明知道蕭熯的堅決,但他還是要說,“這樣一來的話,我調動幾十萬大軍最後只得到一座城池,殿下可想過我回去如何交代嗎?”

    “那國尉大人又想過孤王要怎麼交代嗎?”

    蕭熯的反問讓趙飛揚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就看蕭熯此刻面露無奈的看着他,“知道嗎,我提出來的已經足以讓我禍滅滿門了,這是我最大的誠意,至於你是否願意,就看你的選擇了。”

    “你這是在逼我。”“算是。”

    趙飛揚點點頭,沉默了片刻他將那份書文拿了回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不介意繼續打下去,我知道你們可能在五狼關戰勝匈奴人,但屆時北燕的損失也必然不小,如果再加上我這一邊的進攻,殿下可以試想一下,北燕將會面臨何種局面。”

    “北燕人會同匈奴講和,我寧願將現在所有被匈奴佔據的國土都讓給他們,再拿出幾百萬金子來收買他們,兩家兵合一處,直接向大梁開戰。”

    蕭熯的話,令趙飛揚心中一凜,他確信這位穆王不是在開玩笑,雖然他不明白爲何蕭熯寧可接受那麼大的損失也不肯在他這裏讓步,但他知道,條件就是這樣,再不可能談下去。

    最終,趙飛揚接受了蕭熯的提議,當他簽字落筆的時候,已經很清楚回到大梁之後等待他的會是什麼。

    趙飛揚取北燕邊城,迫使北燕人劃地議和之事在他撤兵的同時就已傳回大梁,大街小巷上幾乎所有人都在議論這件事,說實話,別看趙飛揚這一次所獲不多,可對於大梁人來說,這已經是重寫了兩國之間平衡打破的一筆。

    在百姓心中,如今的趙飛揚就是大梁最大的功臣!

    可坊間百姓之言,只能算是談資,朝廷上對於趙飛揚此戰的結果卻分爲極端的兩派。

    一派認爲,趙飛揚此次打破北燕和大梁多年的平衡,並且首次成功逼迫北燕劃地議和,得到了定遠城以及之前兩國交界處的無主之地的控制權,已然是空前之功。

    而另一派則認爲,趙飛揚此次用兵三十萬,勞師動衆,卻只得到那麼蠅營狗苟之地,並且其議和的條件與之前上報戰果相差甚遠,他們認爲在此之前趙飛揚有虛報戰功之嫌,更有甚者將此事引轉,幾乎要給趙飛揚帶上裏通外國的罪名。

    朝廷上議論紛紛,但皇帝一直沒有什麼態度,在過十五天趙飛揚等人就該還都,也許皇帝就在等這一天。

    蘇府。

    退隱後的蘇定方仍然住在這裏,並且還主動的削減了府中親兵人數,他的態度明確,目的也很清楚。

    而前些日子,趙飛揚在極邊之地傳回消息以後,老爺子晚上就再沒有睡着的時候。

    他明白,趙飛揚之所以會這樣簽訂議和書,必然出於無奈,可是現在朝廷上的說法,簡直惡毒,要是換在之前,有他在朝堂上還可改變現狀,但如今......

    無可奈何!

    “老爺,您還在書房嗎?”

    此刻,書房外傳來蘇夫人的聲音,老爺子嗯了一聲,只看大門推開,蘇夫人端着一盅八珍湯走近他身旁。

    “老爺,您趁熱喝吧。”

    老爺子頷首,“有勞夫人了;你不必這樣的,我沒事。”

    畢竟是老夫老妻,不用蘇夫人說出口,老爺子也知道她的心思,而此刻蘇夫人也是一聲嘆息,一雙眼中滿是擔憂,“老爺隨如此說,可我又怎能不擔心?”“你在擔心我,還是恪兒?”

    “都是。”蘇夫人說着,臉上不由露出牽掛之態,“老爺,現在的局勢這個危急,你說我怎能不擔心呢?”

    “是啊。”

    蘇定方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書卷,“這一次,確實恪兒遇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麻煩,我曾想辦法打聽過陛下的態度,但都沒什麼結果,這是最可怕的。”

    “你說這一次陛下難道真會藉此發難嗎?”

    “我不知道。”蘇定方喝了口茶,垂目而思,“假如沒有人煽風點火,也許陛下不會做出訣絕的判斷,可......真不明白,程正允爲何會同恪兒勢同水火,他們二人不但有師生情誼,在昔時兩人更是同心聯手,扭轉大梁危局,造化弄人啊。”

    “老爺,要不然,我去和程夫人說說?”

    “嗯?”

    蘇定方眉頭一挑,看向夫人,“要去找程夫人?恐怕她是說不動程正允那頭老犟驢的,他好就好在爲人正直,可也壞事在太過正直上,脾氣又倔又硬,在家裏更是一言九鼎,你去找程夫人恐怕沒用。”

    “不,老爺這便是你不瞭解程夫人了,看似她不經主事,可據我所知程大人的很多事情還要問她呢。”

    “是嗎?”蘇定方眼珠轉了轉,深吸了口氣,“那好吧,若真是如此,便再好不過;那讓他們備下一份厚禮,儘快找個機會,你去見見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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