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近了。
李相思哪怕不擡頭,氣息也一直繚繞在她鼻端。
她表現出專業。
摘下脖子上的聽診器,她將聽診頭放在陸行身上,凝眉了半晌,沒有發現異常,隨即伸手在他胃部的位置輕按了兩下,“陸哥,這裏疼嗎”
“有點疼”陸行哼唧。
“那這裏呢”李相思神色認真。
“也有點疼”陸行繼續哼唧。
只是回答完她的話,他都會朝旁邊擠眉弄眼兩下。
秦奕年面無表情。
李相思俯身在那,認真檢查了一通,也沒察覺到異常,很是說不通,考慮是否要通過儀器進行更進一步的檢查時,陸行突然道,“相思,這會兒好像突然不疼了”
“不疼了”李相思驚訝,這麼隨意
陸行點頭,低呼道,“哎呀我想起來了,能不能是早上我偷吃了袋辣條的關係,纔會導致胃裏疼”
李相思:“”
她無奈的嘆息,皺眉說,“陸哥,你現在的胃很脆弱,飲食方面需要特別注意的”
“我知道我知道”陸行呲着一排白牙,“嘿嘿,這不是太饞一時間沒有忍住嘛,昨天你幫我開的藥還在,等會我再喫兩粒”
李相思心累的扶額,“大概明天下午,會給你安排手術”
“好的呢辛苦你了相思”陸行笑眯眯。
確定他沒事,李相思也鬆了口氣。
她將聽診器重新掛在脖子上,準備站直身子。
腳下突然趔趄。
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的關係,再加上秦奕年離自己太近,她想盡可能的避開,李相思一直緊繃着身體,雙腳都已經發麻了,沒有站穩的往後仰倒。
李相思第一反應想去抓旁邊的牀頭櫃子,但有人比她更快。
秦奕年長臂攬住了她的腰。
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李相思擡眼,就撞進他眼皮深凹的黑眸裏。
呼吸一下子紊亂。
他的掌心貼在她的後腰上,隔着白大褂,每個細小的槍繭都彷彿感覺到了。
而陸行已經一屁股坐在了病牀上,正晃盪着兩條腿擡頭研究天花板的吊頂,臉上是一副“我是空氣你們繼續”的表情。
秦奕年的長臂久久沒動。
直到李相思掙扎,“我已經站穩了,謝謝”
秦奕年這才收回。
李相思雙手插進白大褂兜裏,蜷縮住,她淡定道,“陸哥,有哪裏不舒服再叫我,我還有病人等着,先去忙了”
她身影離開病房後,秦奕年也跟了上去。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李相思皺眉的回過頭,“有什麼事嗎”
“我問問陸行手術的事情。”秦奕年道。
李相思聞言,沒辦法躲避,便認真解釋,“胃穿孔的嚴重之處就在於穿孔之後打量的胃腸液流入腹腔,會引起化學性或真菌性腹膜炎,會很危險
不過陸哥只是慢性穿孔,進展緩慢不會引起粘連和瘻管。
所以常規的手術治療就可以了,術後不久便能恢復了小姑父,你不用擔心”
聽到最後一句,秦奕年黑眸微眯。
昨天在護士站的時候,他還問了句自己叫他什麼。
李相思直視他道,“我覺得我還是叫你小姑父比較妥當畢竟我們早在六年前就分手了,已經沒有關係
當時是我年紀太小不懂事,纔會跟你開始那麼荒唐的一段感情,我一直也挺後悔的現在若是還直接叫你名字,太沒規矩了”
“你覺得我們那段是荒唐”秦奕年瞳孔緊縮。
沒想到她竟然這樣看待他們曾經的感情。
秦奕年眸光鎖着她。
他發現她說這番話時很平靜,甚至真的帶着些懊惱。
許老爺子離世以後,秦奕年很少出現在許家,只有在每年掃墓的時候,他就想到在墓園重逢到那一天。
她離開了六年
她的眼睛裏和那天一樣沒有半點起伏,那樣輕鬆灑脫的問他過的怎麼樣
怎麼樣
被她狠狠丟棄,他能過的怎麼樣
“是啊”李相思點頭。
侄女跟小姑父搞在一起,不是荒唐又是什麼
李相思道,“小姑父,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先走了”
秦奕年看着她穿着白大褂翩翩離去。
情緒太多,都堆積在胸口處,反而沒什麼表情。
秦奕年到吸菸區抽了根菸,纔回到病房。
手腳麻利的陸行已經爬回來病牀上,沒打石膏的手上還拿了盒牛奶,在滋溜溜喝的很歡。
看到他,立即兩隻眼睛亮晶晶,滿臉的求表揚,“嗷秦隊,我換了嫂子當自己的主治醫生,剛剛又按鈴把她給騙來是不是很機智我棒不棒”
啦啦啦
他神助攻的名號可不是白來的
秦奕年道,“多事。”
“秦隊,你就別跟我裝了”陸行笑的盪漾,“你大費周折的突然把我從咱們軍區總醫院轉到這裏來,不就是因爲你知道嫂子回來了嘛你不用說,我都懂”
秦奕年立身在窗前,外面碧藍的天空裏漂浮着白雲。
半扇窗戶敞開,清風就吹進來。
灌進口鼻,秦奕年嗓音沉沉道,“我們兩個都是過去式了。”
陸行:“”
真能過去了
他纔不信
剛剛明明摟着人家的小腰不捨得鬆開,全都逃不過他的火眼金睛
陸行看着窗前高大健碩的身影,軍襯的袖子挽至手肘的位置,能清楚的看到肌肉線條的緊繃,以及手背上隱隱暴出的青筋。
秦奕年拿起旁邊沙發上的軍裝外套,他道,“我下午要去軍區開會,這兩天可能會忙,明天我就不過來了,只是小手術,你一個大男人可以”
“安啦我老婆明天陪我”陸行藉機灑了回狗糧。
楊蕊同樣是醫護人員,平時工作很忙,白天的時候很少能抽出時間,但晚上都會過來陪護他。
兩人從相親認識,陸行對楊蕊一見鍾情,後續更是癡纏着不放,這六年來小兩口的感情雖然過得很平淡,但沒什麼波折,也很幸福。
秦奕年:“”
看着他背影離開,陸行暗暗撇嘴。傲嬌一時爽,追妻火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