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悅從夢中醒來,已經是八點多了。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在地上形成一個個耀眼的光圈,很像一幅簡筆畫。

    被窩裏暖融融的,但身邊已經沒有了夏奕騁的身影。

    她掀開被子,赤腳下牀,將屋子所有地方找遍了,也沒見到人。

    一大早去哪裏了?是不是突然被召回部隊了?也對,他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也該歸隊了……

    站在客廳的中間,趙嘉悅突然覺得屋子有點空。

    之前並沒有這樣的感受。或許是因爲兩次意外因禍得福,讓夏奕騁陪了她這麼長的時間.習慣了有他在身邊,突然又變成一個人,總覺得哪裏都不對。

    可是,以後的日子還是會回到原來的軌道上的,她得重新習慣。

    至少,他們已經有了那麼多美好的回憶,不再是之前的空白貧乏。

    趙嘉悅轉頭迎向陽臺,擡手遮在眉頭上。

    燦爛的陽光大片大片地落到室內,驅走冬日的寒冷,也驅逐心頭的陰霾。留下的,只有溫暖和美好。

    “卡塔——”

    開門的聲音。

    趙嘉悅一愣,繼而驚喜地轉過頭去。

    門口站着的,正是夏奕騁高大挺拔的身影。手裏還拎着幾個袋子,其中一個袋口那露出綠油油的菜葉子。

    “你回來了。”

    有那麼一刻,趙嘉悅想撲過去,緊緊地抱着他。可最後又忍住了。她不能變得那樣黏糊,她不能羈絆住他的腳步。

    夏奕騁的感覺很敏銳,觀察力也很驚人。所以,他分明看到趙嘉悅的腳動了一下,卻又生生地剎住了。很顯然,她在刻意壓抑自己的情感。

    可是爲什麼?

    這段日子,他們明明已經漸漸地變得熟悉,變得貼近。她爲什麼突然又在中間拉起一道界限,刻意拉開跟他的距離?

    帶着這個疑問,夏奕騁拎着東西走向她。

    沒了沙發的阻隔,他才發現她赤着腳,也因此迅速地捕捉到了真相。

    她一定是以爲他又離開了,急得赤腳就跑出來尋人。剛剛她眼裏的驚喜,就是最好的證明。

    “怎麼不穿鞋?小心着涼。”

    “我馬上穿上。”

    夏奕騁看着她像個小孩兒似的乖巧,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

    他其實並不介意她很黏糊,相敬如賓並不是他想要的夫妻相處模式。他唯一擔心的,是她不能適應一個人的日子。

    很顯然,她也意識到這一點了,所以刻意地想讓自己回到以前的狀態。

    這樣的懂事,莫名的叫人心疼。

    夏奕騁將東西放下,淨手。出來的時候,趙嘉悅已經在浴室洗漱了。

    按照這些日子的相處模式,她這個時候應該抱着他的腰賴在他身上。這麼一來,就更加證實了他的判斷。

    趙嘉悅正對着鏡子刷牙,滿嘴的泡泡。從鏡子裏看到靠過來的男人,動作一頓。

    夏奕騁的手臂纏上她越發纖細的腰肢,雙掌交叉覆在小腹上。這裏,曾經孕育過一個鮮活的小生命。這裏,曾有這個女人給他的最真的情意。

    鏡子裏,高大挺拔的男人摟着嬌小可人的女子

    ,剛硬與柔軟組合並不突兀,反而有種奇異的和諧感。

    唯有女子那一嘴的泡泡,顯得有點煞風景了。

    趙嘉悅也發現了,趕緊低頭猛漱了幾口水,臉微微泛紅。

    夏奕騁將她的身子轉過來,捏住小巧的下巴,垂眸對上那雙迷人的明眸,最後鎖住兩瓣如花的櫻脣。

    “刷乾淨了嗎?”

    趙嘉悅下意識地點頭。

    夏奕騁緩緩地勾起脣角,露出一抹極具魅惑的笑。

    “我得檢查一下。”

    火辣的吻結束,趙嘉悅已經氣喘吁吁、雙眼迷濛,只能虛軟地靠着他。

    夏奕騁將人摟緊,低頭在她脖子裏親了幾下。然後將臉埋在她脖子裏,嗅着專屬於她的淡雅清香。

    “趙嘉悅,我很抱歉讓你過上這種聚少離多的生活。我知道,不管你多麼獨立,一個女人守着空蕩蕩的一個家過日子,終歸是委屈的。”

    他本是好意,趙嘉悅卻被他嚇壞了。用力推開他,着急地解釋:“不,我不覺得委屈!”

    “噓——先聽我說。”

    趙嘉悅生生地將剩下的話咽回去,神經仍緊繃,手下意識地抓住他的衣襟。

    夏奕騁低頭看着兩隻柔軟小巧的手用力得骨節發白,於是將它們包在掌心裏,安撫着。

    “無論如何,作爲一個不能顧家的男人,我肯定是對不起你的。但我不可能就這麼放手,我想你也捨不得。我知道你習慣了孤單,習慣了靠自己。但在我面前的時候,你可以任性妄爲,只要不違反法律和道德。丈夫可以給妻子的所有的東西,我都想盡可能地給你,比如撒嬌撒潑的權利。”

    趙嘉悅看着那雙幽深得彷彿能攝取魂魄的眼眸,鼻子一點一點地酸了起來。他就像她肚子裏的蛔蟲,她想什麼,他準能知道。

    “所以,在我面前別壓抑你內心真實的想法,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只要不違法犯罪,就算你捅破天,我也會替你兜着。”

    “撲哧——”趙嘉悅笑了,眼淚也跟着滲出來。“誰沒事兒去捅破天啊?”

    夏奕騁也忍不住笑了。

    “說的也是。”

    捏了捏她的臉,道:“說吧,我還沒回來的時候,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了?”

    “沒想。什麼都沒想。”

    趙嘉悅哪裏好意思承認?腦袋扎到他懷裏,直接耍無賴了。反正他說了,她可以撒潑的。

    喫飽喝足之後,夏奕騁才提起趙欣怡的事情。

    “你把她送到哪裏去了?”

    她若是知道了,趙國強夫婦上門一撒潑,估計就什麼都招了。

    “這個你不用管。反正我不會害她性命,但是也不可能讓她過公主一般的生活。同齡人該懂的該會的,她也該學一學了。”

    趙嘉悅沉默了好一會兒。

    “那我爸媽呢?他們沒鬧着要一起去嗎?”

    明知道答案,還是要多嘴一問,簡直跟自虐似的,傻不傻?

    “鬧又怎麼樣?我自然有辦法對付他們。”

    趙嘉悅點點頭,貝齒咬住嘴脣,嚥下那一抹苦笑。

    夏奕騁伸出手臂,將她納入懷中。關於她的身世,隻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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