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需要幫忙，你就大聲地叫。”
“謝謝。”
保安一走開，蘇志平就伸手想揪她的衣襟。快要碰上的時候，又把手縮了回來，揣進兜裏。
“你真的不知道欣怡在哪裏？”
趙嘉悅搖搖頭。
“她是你姐姐，難道你一點兒都不關心她去了哪裏？你怎麼就這麼狠毒！你簡直不是人！”
趙嘉悅微微仰起頭，忍住洶涌的情緒。
夜空中，半彎殘月，清清冷冷。
“她做錯了事情，本來就要付出代價。”
蘇志平踉蹌了兩步，被趙國強給扶住了。
“那天怎麼沒把你給撞死算了！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趙嘉悅苦澀一笑，鼻子酸得厲害。
“其實，當初你們應該直接把我掐死的。”
一了百了，多幹淨。
蘇志平猙獰地笑了起來，惡狠狠地道：“是啊，我怎麼就沒把你掐死呢！”
趙嘉悅看着她，終於徹底絕望了。
原來真的不是偏心的問題，而是，他們從來沒有愛過她。也許，她的出生根本就是個意外，是個完全不被期待的存在。
趙嘉悅竭盡全力一笑，將所有的脆弱武裝起來。
“可惜，你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說完她轉身，快步跑向前，拒絕再去聽蘇志平在身後叫喊了些什麼。
反正，那絕對不是她想聽到的內容。
“啊——”
趙嘉悅心慌意亂之下撞了人。
“跑什麼，嗯？”
低沉的嗓音，有幾分熟悉的味道。
趙嘉悅擡起頭，卻發現視線已經被眼淚模糊了。
滾燙粗糲的手指碰到她的眼角。
她像被燙到一般，急忙退了一步，低頭胡亂地擦去眼淚。
等視線清楚了才發現，面前的人居然又是蕭擎。
“蕭先生……”
蕭擎看了看不遠處的霓虹燈，問：“喫過晚飯了嗎？”
趙嘉悅一愣，然後點點頭。
“我還沒喫。”
啊？趙嘉悅本來就亂着呢，這會兒完全沒跟上他跳躍的思維。
“陪我去喫個飯，我送你回去。”
說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隔着衣服，免得她反彈太嚴重。
可趙嘉悅還是立馬就掙扎起來，一臉的慌亂與着急。“蕭先生，我該回家了。你還是找別人陪你吧。”
她跟他劃清界限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跟他共進晚餐？
“趙嘉悅，喫飯這種事情，也是要看對象的。”
如果對象不是她，他寧願一個人湊合一頓。事實上，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
“可是我們真的不適合。”
“只是喫個飯而已，你就這麼擔心夏奕騁誤會？你們之間的信任，就那麼不堪一擊？”
“不是這個問題。只是，作爲一個已婚婦女，避嫌是應該的。”
“難道——”
蕭擎突然閉上眼睛，一把按住胃部，臉上呈現痛苦的神色。
“蕭先生，你怎麼了？”
“沒什麼，胃疼而已。”
趙嘉悅的防備立馬變成了關心，主動扶住他的手臂。
“來，我扶你進去那個餐廳坐下來。喝點熱的東西，會好很多的。”
“有。請跟我來。”
“請你立馬送一壺白開水進來，他胃病犯了。”
“好的。”
進了包廂。
蕭擎坐下來之後，趙嘉悅立馬給他倒了一杯白開水。
“你先喝點水，我去給你買藥。附近就有藥店，我很快就回來。”
幾乎是在她衝出包廂的同事，蕭擎的臉色恢復如常，氣質也瞬間變得冰冷銳利。
服務員被他嚇到了，瞪大眼珠子看着他。
“先、先生，請問——”
“菜單拿來。”
服務員乖乖地奉上菜單，然後又退回原處。
蕭擎很快點了三菜一湯。
“請稍等。”
服務員直接用跑的，像是有鬼在追着她一般。
趙嘉悅去藥店買了藥，又馬不停蹄地往回趕。因爲心急，她壓根沒注意到蕭擎的變化。
“來，把藥喫下去，一會兒就不疼了。”
蕭擎特別配合地把藥給“喫”了。
趙嘉悅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完全不知道自己辛苦買來的藥根本就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你歇一會兒。我叫服務員進來下單。”
“我已經點了。”
趙嘉悅一愣，也沒多想。
“點了什麼？你胃不舒服，不能喫口味太重的。”
“肉沫豆腐，冬瓜丸子湯，野山菌雜菜，玉米火腿炒腰果，還有兩碗小米粥。”
趙嘉悅一聽，沒有辛辣刺激的東西，口味也比較清淡，而且都比較養胃。
“你好像很有經驗。”
蕭擎反手戳了戳胃的位置。
“我這胃都快成篩子了，能沒經驗嗎？”
他剛纔是對她使詐了，但他的胃確實很不好。
過去那些年，他都在拼命，壓根顧不上自己的身體。用醫生的話說，他沒把自己折騰死都算是幸運了。
趙嘉悅看着他，突然覺得這個人也不那麼讓人懼怕了。在她眼裏，病人都是弱者。
“你都那麼有錢有勢了，爲什麼不好好地愛惜自己的身體？沒有健康的身子，再多的錢也沒有意義。”
蕭擎苦笑，似有無限感慨地嘆一口氣。
“剛開始是生活太難了，根本顧不上。到後來生活好了，也很忙，一忙起來就不記得一日三餐了。”
趙嘉悅越發肯定，他是個有過很多故事的人，所以偶爾會流露出一股讓人喘不過氣的滄桑。
這樣的蕭擎，不僅不會讓人覺得可怕，反倒會讓人想要憐惜他。
“你不是有祕書嗎？讓他提醒你不就好了？或者，你可以給自己定鬧鈴，這個絕對不會錯。”
蕭擎又嘆了一口氣，搖搖頭。
“假如你在做一臺手術，你還顧得上午飯還是晚飯嗎？”
“那不一樣。我那不能停，停了就可能是一條命。可你不一樣，就算損失了一些錢，也是值得的。”
蕭擎低笑兩聲，出手如電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趙嘉悅嚇得急忙伸手去拍打。
蕭擎卻像是故意逗她死的，反倒揉得更起勁了。她一頭好好的長髮，就這麼被他揉得跟雞窩似的。
“蕭擎，你——”
“很好，終於不叫我蕭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