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話有戳人痛處的嫌疑，沈長風急忙剎住了。
趙嘉悅卻隱約明白了。那個舒雲輕是他心愛的女人吧？他這樣小心翼翼地試探，說明那個人不在他身邊。
“沈先生，我母親叫蘇志平，不是你口中的故人。我跟她，可能只是人有相似吧。”
趙嘉悅笑着說完這句話，下一秒，卻整個人呆住了，臉色也白得有些嚇人。
你不是一直懷疑自己不是他們親生的嗎？有沒有可能，舒雲輕真的你的親生媽媽？毫不相干的兩個人，怎麼可能如此相像？
“怎麼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沈長風心底燃起新的希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連呼吸都被屛住了。
趙嘉悅看着他良久，最終還是搖搖頭。
“沒、沒什麼。沈先生，如果沒別的事情，我先回去了。再見。”
她倉皇站起來，有些落荒而逃地走出了咖啡廳。
沈長風站起來想追，最後又慢慢地坐了回去。
他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操之過急，要慢慢來。如果她真的是雲輕的孩子，總是有辦法確認的。
那邊，趙嘉悅一路心慌意亂地出了咖啡廳。到了馬路邊上才停下來，看着車水馬龍，心裏有些茫然。
“你還好吧？”
趙嘉悅轉頭，愣愣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搖搖頭。
“沒事兒。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心情有點不好。我們回去吧，我有些餓了。”
要的咖啡點心還沒來得及端上來，她就已經出來了，午飯還沒有着落呢。
有的東西你一旦產生了懷疑，就總能尋到各種各樣的蛛絲馬跡來證實自己的猜測。
趙嘉悅一邊做飯，一邊將從小到大跟父母相處的情形仔細地回憶了一遍，越想越覺得自己肯定不是他們親生的。天下間，哪有母親捨得這樣對待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寶貝疙瘩？
難道，我真的是舒雲輕的孩子嗎？如果是，她爲什麼要把我扔給趙家？是迫不得已，還是不願意我成爲她的負累？
沈先生那麼在意的一個人，應該不是心狠手辣之徒吧？那麼，有沒有可能，她是不小心把我弄丟了？
如果是這樣，趙國強跟蘇志平怎麼會願意撫養我？他們又不喜歡我，爲什麼要把我留在身邊？再說了，我如果不是趙家的孩子，爲什麼爺爺奶奶從來沒提過？除非，他們也不知道這件事……
“啊——”
趙嘉悅越想越心亂如麻，切菜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把手給切了。
穆磊聞聲衝進來，看到她滴血的手指，眉頭打了個結。很快便從屋裏找出急救箱，非常熟練地給她處理了傷口。
“你出去坐着。我來切。”
趙嘉悅嘆了一口氣，乖乖地去沙發裏坐着，接着胡思亂想。
穆磊看了失魂落魄的她一眼，然後才抓起菜刀，三兩下子把菜給切好了。
“還是我來炒吧。”
穆磊對自己的廚藝也沒什麼信心，所以還是把位置給讓出來了。
飯桌上，趙嘉悅猶豫着問：“穆磊，你父母對你好不好？”
“我是個孤兒，沒見過他們。”
“對不起。”
“沒什麼。沒擁有過就不算失去，習慣了。你懷疑他們不是你的親生父母？”
如果目光夠毒辣，其實不難發現，趙嘉悅跟沈長風眉宇之間是有相似之處的。沈長風的態度，也在某種程度上證明了這個可能性。
趙嘉悅苦笑着搖搖頭。
“你們當兵的人，都這麼容易看懂別人心裏想什麼嗎？”
夏奕騁也是這樣。她想什麼，他一眼就能看出來，跟她肚子裏的蛔蟲似的。
幸虧他們不是仇人，否則就太危險了！
“你比較容易懂。”
一個什麼都寫在臉上的人，還用得着費腦筋嗎？這樣的人，跟她做朋友做親人是很幸福的。當然，做她的仇人就更幸福了。
趙嘉悅心道，你其實是想說我太笨了吧？也對，跟你們相比，我確實挺笨的。
“這是誇獎。”
穆磊又補了一句。一個人能夠活得簡簡單單的，本來就是一種幸福。自己幸福，身邊的人也跟着得益。
趙嘉悅被她給逗笑了。
“你誇獎人的方式真的很特別。”
穆磊挑了挑眉，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喫飽喝足之後，善後的工作就交給穆磊了，因爲趙嘉悅的手不能碰水。
“穆磊，我想去一趟趙家。”
趙嘉悅突然說道。
既然懷疑，那就好好地問清楚吧。這樣悶在心裏揣測，太累了。
穆磊沒什麼意見，直接拿了車鑰匙跟在她身後。
一路上，趙嘉悅忐忑不安，把自己的十根手指頭當麻花似的扭來扭去，連弄疼了都無知無覺。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是他們親生的，還是另一個可能。
車子開進了小區的大門，趙嘉悅的心臟顫抖了起來，連手腳都跟着微微顫抖。
當車子停在樓下，她推門下車的時候，差點兒因爲腿軟而摔了一跤。
上樓的時候，遇到了好幾個人。他們顯然都認得趙嘉悅，也都知道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於是都忍不住盯着她多看幾眼，然後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到了。”
在門外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趙嘉悅才擡手敲門。
“誰啊？”
穆磊直接說：“抄水錶的。”
於是，門開了，露出蘇志平的臉。
原本還正常的臉色，一看到趙嘉悅，立馬黑了。
“你來幹什麼？”
穆磊伸手輕輕一頂，門就開了。
對着蘇志平那張陰沉的黑臉，趙嘉悅張嘴又閉嘴，那一聲“媽”終究沒能喊出來。
“你到底來幹什麼？想看看我現在過得怎麼生不如死嗎？看到我還好好的，你是不是很失望？”
趙嘉悅沒有辯解。人家已經認定的事實，辯解也是浪費口舌。何況，自己也不是爲這個而來的。
“你看着我幹什麼？想說什麼就說吧，反正你現在夏家的少奶奶，還怕我這個老太婆不成！”
“我……我只是希望你能誠實地告訴我……我到底是不是你們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