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奕騁握住她的手腕，牽着她穿過最近的那條巷子，到了裏面的一個開放式的老舊小區。
趙嘉悅的腦子是暈乎的，視線也是模糊的，一路上幾乎是機械地被他帶着走，完全沒有任何方向感。好不容易停下，她擡起頭來，眨巴眨巴眼睛，很是迷茫。
夏奕騁一把將她的臉按進自己的胸口，雙臂緊緊地抱着她。
嗅着熟悉的氣息，趙嘉悅一點一點地冷靜下來，腦子也一點一點地清明起來。
很快，夏奕騁感覺到自己胸前一片滾燙，然後慢慢地變得溼潤起來。他低頭，親吻着她的發，卻什麼都沒說。
有些感受，只有當事人才能懂。即便是同牀共枕的另一半，恐怕也理解不了。
約略過了有十分鐘，趙嘉悅終於徹底冷靜了。她擡起頭的時候，眼睛還是溼潤的，像黑玉石似的漂亮。
“你知道嗎？我從小就羨慕別人有一個溫柔的媽媽，一個嚴肅但不失關愛的爸爸。沈先生......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特別親切。我忍不住想，如果有這樣一個父親，一定很幸福。所以上次見面的時候，他說我的年齡不對，DNA檢查結果也證實我不是他的孩子，我心裏其實很失望。我、我......”
“彆着急，慢慢說。”
趙嘉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地吐出去。
“我本來該高興的，可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很害怕，很不知所措，所以我就跑了。你說，我是不是太笨了？呵呵......”
隨着她的笑聲，眼淚慢慢地從她的眼角滑下來。
夏奕騁擡起手，大拇指劃過她的眼角，拭去滾燙的眼淚。低頭，在她眉心吻了一下。
“你不傻。你只是太高興了。”
“是啊，我太高興了。夏奕騁，雖然他遲到了30年，可還是我覺得自己很幸運！我、我......老天還是公平的，對不對？”
“對。”
你曾經缺失的東西，我都會想辦法一點一點地彌補給你！
“呵呵......”趙嘉悅笑了起來，眼淚卻不斷地掉下來。那又哭又笑的樣子，讓人心疼。
“走，我們趕快回去！要是去晚了，他該以爲我不願意認他了！”
夏奕騁什麼都沒說，由着她牽着自己跑在前頭，一直跑上了閒雲茶樓的二樓。
原本坐在椅子裏的沈長風，見到她立馬像是被燙到了似的騰地站起來，然後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你......”
儘管已經下定了決心，但是當這個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趙嘉悅還是慌了。她愣愣地站在那，不知所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這張慈祥的臉龐。
夢想成真的那一刻，大多數人都會不知所措。
夏奕騁很明白，所以也不催促她，只是靜靜地站在她身後，等着她自己緩過來。
終於，趙嘉悅一步一步地邁開腿，慢慢地走到沈長風的面前。看着他，未開口先落淚。
“沈先生......對不起，我暫時還改不了口......”
沈長風眼裏也是霧濛濛的，嘴角卻微微上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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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只是個稱呼而已，不要緊。你要是不想喊，那就一直叫沈先生好了！”
只要她肯認他這個失職的父親就好！
趙嘉悅咬着嘴脣，含淚看着他，不動，也不說話。
沈長風猶豫着，慢慢地伸出手，小心地擁住她瘦小的身體。那一刻，他聽到了希望花開的聲音，那麼悅耳動聽，帶給人以滿滿的幸福感。
“對不起，我來晚了。”
所幸還不算太遲，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享受天倫之樂。
趙嘉悅說不出話來，只是用力地搖搖頭，喜極而泣。
父女兩靜靜的擁抱了許久，沈長風才鬆開手，彎腰從茶几上扯了紙巾給她擦眼淚。
“坐下來再說吧。”
可是等大家都坐下來了，卻有些相對無言。因爲幸福來得太突然，誰也淡定不了。本該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傻傻地笑。
如果不是時間太晚了，他們估計會一直這樣傻笑着坐一整天。
他們臨走的時候，沈長風問了一句：“在那份DNA檢查報告上動手腳的人，是誰？是季素言嗎？”
“這並不重要，不是嗎？”
沈長風沉默了數秒，便笑了。“確實不重要。”
“還有，我覺得你們就維持現在的稱呼就好。太張揚了，不是好事。”
坐進車子裏，趙嘉悅鼓起雙頰，呼呼地吹氣。
夏奕騁坐進駕駛座，轉頭看着她孩子氣的舉動，忍不住伸手輕輕掐了一下她的臉蛋。
她突然撲過去，一把抱住夏奕騁的脖子。然後大聲地叫了起來，臉上有着最燦爛的笑容。
“夏奕騁，我不是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
夏奕騁揉了揉她的腦袋，眉眼也柔和了下來。
“後知後覺的小笨蛋！”
“嗯，我是傻丫頭，所以傻人有傻福！夏奕騁，我真高興！我不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我不是！他們是愛我的，只是因爲一些不得已的原因，他們沒能陪在我身邊而已！他們是愛我的......”
她反反覆覆地喃喃自語，像是一個按了重複按鈕的收錄機似的。那樣子又傻又叫人疼惜。
夏奕騁微微含着笑，一直很有耐心地聽着，也不急着發動車子。
“啊！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上次沈先生明明說了DNA報告的事情，你怎麼會突然想偷偷地再做一次鑑定啊？”
“我只是想，如果他們那麼相愛，舒雲輕應該不會那麼快就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還有了孩子。當年沈家能夠阻止他們在一起，那麼三十年後，他們也能想辦法讓你們父女不能相認。當然，我沒有十足的把握，只是想要再確認一下。”
趙嘉悅又撲上來，抱着他的脖子，在他嘴脣上用力地親了好幾下。
“幸虧你想要再確認一下，否則我們就沒機會相認了！夏奕騁，你真是我的福星！我愛死你了！”
夏奕騁一把按住她的後腰，霸道地要求：“再說一遍。”
趙嘉悅臉有些紅，但還是如他所願。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