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所謂陽光的到來，便是碎巖市上方巨大的太陽能電燈，將這座城市照亮。
巨型的太陽能電燈，在前一天白天，工作的同時進行太陽能充電，等到第二天，用前一天所充好的電，以此往復。
太陽能電燈的能源，也並非是無限的。
所太陽能是無限的，但電燈的損耗卻是極其厲害的。
尤其，要供應碎巖市兩千萬人口的供電，平均每七天，就要對太陽能供電裝置，進行一次大規模的修護。
百悅然打着哈欠，從房間裏剛出來，就看到坐在那裏的秦墨。
他好似整個晚上都坐在那裏。
精神狀態很不好，披頭散髮，雙眼赤紅，額頭前的一縷劉海，遮住了他深邃而疲憊的眼眸。
“你醒了？”
看到她出來，秦墨疲憊的笑了笑。
百悅然微微一驚，難以置信，“你一晚沒睡？”
“沒有，只不過沒睡好而已。”秦墨勉強笑了笑。
百悅然笑着打趣，“是不是貪戀晨婉的牀？”
“拉倒！”秦墨笑道，“過來喫早餐吧！”
餐桌上，他已然做好了可口的早餐。
雞蛋、金黃烤製出來的麪包，兩杯熱騰的牛奶，和一些簡單的水果沙拉。
百悅然心中多多少有些感觸。
這還是兩年來，第一次有人在她家給她做飯喫。
她坐在秦墨對面，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眼眶不由泛了紅。
她很希望時間可以過得慢一點。
能讓這個傢伙一直留下，甭管是貪戀這個傢伙，還是這餐桌上的美味，但卻總是找不到留下他的理由。
對他表露出任何一絲關於愛慕的事情，在現在來說，都是違背道德的。
彼此間的距離，雖只有餐桌這個一絲阻礙，但實際上，卻像是一堵牆一樣，這輩子也難以逾越了。
心滿意足的喫完早餐，百悅然尷尬的看向秦墨。
“怎麼了？”秦墨疑惑。
他將紙巾遞給她。
百悅然接過來，擦了擦臉上的麪包屑，有些不捨，卻又不得不說，“我得去公司工作了，晚上才能回來。”
她不像眼前這位行雲野鶴。
五座地下城的藥品供應，都需要她龐大的百合藥企來運轉。
“不去不行嗎？”秦墨道，“休息一段時間吧！你那麼大的公司，沒有你也能正常運轉的。”
百悅然苦笑，“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我若不在，總是不太放心。”
“還是休息一天吧！”秦墨認真，又略帶強硬。
百悅然微微一愣。
她這才認真的看向秦墨，疑惑的打量起來。
自昨天，他去了一趟碎巖市控制中心回來後，整個人就變得怪怪的。
尤其是對自己。
她和秦墨好多年的朋友了，他稍微有一絲反常，就算百悅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卻也很容易感覺到。
“你怎麼了？感覺你怪怪的。”百悅然疑惑問。
秦墨點頭，再三的欲言又止，暗暗握緊拳頭，還是開了口，“你有沒有想完成的心願？”
“心願？”百悅然一愣，咧嘴咯咯笑了起來，“世界和平！”
“若世界和平需要你死呢？”秦墨笑問。
百悅然笑着點頭，“自然願意啊！反正我又活不久，洛奶奶以前和我說，我能活到二十多歲，就算是奇蹟了。”
“那別的呢。”秦墨急忙岔開話題，“別的還有什麼？”
百悅然看着秦墨那認真的模樣，才發現他並不是和自己開玩笑。
然後，認真的盯着秦墨的眼睛，“德國的新天鵝城堡，那是我很小的時候，就一直夢幻着，想去的地方。”
秦墨點頭，“那走吧！”
“啊？？”百悅然傻眼。
秦墨拉着她的手，“走！去新天鵝城堡！”
說着，沒等百悅然拒絕，秦墨拉着她不由分說的走了出去。
百悅然盯着秦墨堅定的背影，漸漸順從了他，這種說走就走的旅行，實在令人激動的難以拒絕。
從剛開始的呆愣，漸漸跟隨着秦墨的步伐，歡快的跑起來。
兩人牽着手，就像是兩個孩子，在街道上奔跑着，引來人們的側目。
街道上，隱藏在黑暗中的數十雙眼睛，立馬盯上了二人。
在同一時間！
“他們跑出去了？”洛馨緊鎖眉頭。
神逸澤點頭，“是的！秦先生拉着百悅然，正朝着碎巖島外跑去！”
洛馨略微思索了下，“讓他們走吧！”
“什麼？？”神逸澤震驚。
洛馨道，“墨墨掌握着鏡鎖神術，他是唯一的翻盤點，還是不要再激化矛盾了。”
神逸澤勉強點點頭。
……
“讓開！！”
碎巖市，升降平臺！
數千位華武之人，擋在了前方，將碎巖市的離去通道，死死封鎖起來。
站在前排的，不乏四大隱世的頂尖戰力，宗天、秦曉玲、洛梓安、秦韻、神櫻、神子龍……
這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曾經都是一起並肩作戰的戰友，這裏的每一個人，以前都和秦墨一同經歷生死，就在昨天，他們還是如此的尊敬秦墨，將他奉爲華武的領袖。
而現在。
就連很疼愛自己的姑姑，也冷若冰霜的看着自己。
在大是大非面前，每個人的選擇都出奇的一致。
百悅然害怕的揪了揪秦墨衣角，“我們回去吧！”
秦墨一把將她拉在身後，他冰冷的掃視這些人，“我命令你們讓開！！”
宗天、秦曉玲等人不爲所動的看着他。
“你可以走。”宗天沙啞道，指了指秦墨身後的女人，“但她必須留下！”
秦墨不得不承認。
現在，他在華武完全被架空了。
又或者說，他從來沒真正意義上的掌控華武，只是曾經自己戰略方向，完全都是正確的，當制定出了與所有人完全不同的計劃時，他也同樣會成爲大環境下的敵人。
秦墨喘着沉重的粗氣。
他兇狠的眼眸，如同一頭餓狼，一字一句，“不要逼我！”
劍拔弩張的氣勢，瞬間壓抑下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全部讓開！！”
神逸澤的身影，從遠處飄落而來，落在了華武大軍最前方。
宗天、洛梓安彼此相視一眼，幾位華武高層猶豫了下，擺了擺手。
磅礴的人羣，讓開一條狹窄的小道。
秦墨冷冷的看了神逸澤一眼後，拉着百悅然，在衆目睽睽之下，上了升降臺。
“在下有句話，想要忠告秦先生。”
伴隨着升降臺的升起，神逸澤緩緩昂起頭，“大衆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還望秦先生好自爲之。”
秦墨的身影，越來越遠。
他冷漠俯視着下方茫茫的人海，“你們也配？”
平淡的餘音，在碎巖市久久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