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我看了乾清一眼,她朝我眨眨眼,我離開的時候沒有告訴任何人,看來乾清與她們解釋說陪我去散心。
“那就好。”鄭智笑了笑,許晴在貼面膜,盤腿坐在牀上,陰陽怪氣的哼唧:“小南啊,一個人在外面,膽子再大也要有個照應。”
這番諷刺,大家都聽出來了,她素來與鄭智不對頭,暗諷她那天的事情也很正常,真是鄭智臉色變了一變,沒打算與她糾纏。
蘇瑩瑩在牀上看電影,是日本的恐怖片,很經典的咒怨。
她十分興奮的轉頭與我說話:“小南,你們兩個去哪了,好不好玩,下次我也去。”
電影正演到伽椰子從牆上的畫裏爬出來,漆黑的眼睛與我的對上,我哆嗦着打了一個寒戰,好像她在看着我一樣,蘇瑩瑩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看這類電影了。
“郊外。”乾清笑着翻一個身,半靠着被子笑她,“瑩瑩姐,傍晚看這類電影最爲忌諱了,尤其還是下雨天……”
她拉長聲音,刻意的幽怨,蘇瑩瑩皺眉:“真的假的。”然後煩躁的將電腦合上,轉身過來與我們說話。
目光撇到鄭智放在桌上的銅鏡,那面鏡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縈繞着淡淡的黑氣,我又想起剛纔電影中看見的那一幕,心中更加的不安。
“真不在外面住了?”是魏燕問她,她的精神比之前好了一些,但還是十分陰鬱,那夜對她的打擊簡直就是毀滅性的。
蘇瑩瑩撐着頭,漂亮的眸子裏有些擔憂,又或者是其他的情緒,我沒看清楚,她只是說:“嗯,退了,在外面住久了想你麼了。”
她笑嘻嘻的,許晴打趣她道:“那你那個高富帥男朋友怎麼辦,沒人看着小心被挖牆腳。”
“哼,挖了就挖了,老孃的破鞋誰愛穿誰穿,不稀罕。”蘇瑩瑩冷冷一笑,毫不客氣的酸回去,許晴沒她漂亮,又沒有鄭智聰明,那麼努力總是難免心生嫉妒。
女生寢室向來如此,大家心知肚明。
許晴沒再說話,繼續貼面膜,魏燕蓋上被子又開始睡覺,只有鄭智揣着厚厚的資料書又出去了,她男朋友還在樓下等着。
我擠到乾清的牀上,聽見她在耳邊嘆息:“唉,這羣女人啊。”
“乾清,”我與她咬耳朵,壓低了聲音說:“我剛纔看見銅鏡和之前又不一樣了,泛着一股莫名期末的黑氣,也沒有看見鏡子裏的東西,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黑氣?”她不明所以,伸出頭朝桌子上看,“我什麼也看不見,你說你不是鬼眼你怎麼看得到的。”
“我真不是。”至少我不是從小就看得到那些東西,無憂無慮的活了前二十年。
我駁斥她,“你看不見不是沒開靈眼麼。”
我很清楚的記得她當時是那麼說的,沒有開靈眼的驅鬼師和普通人無異。
“乖,孺子可教也。”她笑眯眯的,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真不知道這麼嬌小的女生哪裏來的勇氣去當驅鬼師。
乾清站起來也只到我下巴而已,典型的南方女子,說話也是溫吞吞的吳儂軟語。
我往被窩裏鑽了鑽,不理她。
“對了,如果運氣好的話,你可以和我外婆打聽打聽你到底是爲什麼骨骼驚奇。”最後,乾清這樣對我說。
“明天週五,我沒課,你呢?”乾清問我,我悶悶的答:“有課,翹。”
“好。”她笑了笑,伸手將我摟住,“我們把鏡子帶去給我外婆看一看,她或許
晚上睡覺的時候,不出意外,洛青陽又出現了。
夢裏他似乎不再是一個模糊的影子,而是具體有形的。
我問他:“洛青陽,爲什麼我總是看不見你呢,總覺得你不是真是存在的,可是這些日子的遭遇讓我不得不相信。”
茫茫的黑暗裏我只聽見他在笑:“傻南兒,我不是說過了麼,南兒自己的力量還不能夠瞧見我,等時機成熟了,自然就能看見我了。”
“爲什麼?”我吸了吸鼻子,覺得有些委屈:“你是不是知道我的來歷,要不然爲什麼這麼多人裏邊,偏偏找上我。”
然而,我只聽見他低沉而魅惑的笑聲。
隨後覆上來的,還有那柔軟略帶冰涼的脣,真不知道爲什麼他每次出現都是……這樣。
想了想,臉上羞紅。
第二天,臨走時和鄭智討了那一面鏡子,她見我們兩個喜歡,自然也是給了我們,畢竟宿舍裏只有我們兩個小學妹對她還是好顏色,其他人誰不是心懷鬼胎各掃門前雪。
雨總算是停了,太陽也出來了。
我們攔了出租車,乾清隨口報出了一個地址,司機嘟囔了一句:“小姑娘,那麼偏僻的位置。”
乾清對他翻了一個白眼:“師傅,錢一分都不會少您,您只管開車好麼,我們兩個小姑娘也不會對您怎麼樣的。”
司機不再說話,車子發動了,這一路果然十分漫長,車水馬龍到人煙荒蕪用了將近三個小時的時間,乾清給他開了兩張票子,拉着我就走了。
“這麼爽快。”我挑眉,她無奈:“唉,鄉下地方本來路就不好走,他掙錢不容易。”
“是你不缺錢,大小姐。”
車子停在路口,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司機和乾清說這裏偏僻純粹就是路途比較遠而已,這裏有擺攤賣菜的老婦人,也有百貨商店甚至銀行超市,哪裏有我印象中窮酸的樣子。
“這裏一天就兩趟班車,我懶得等了。”她說,“這算是一個小鎮吧,懷遠鎮。”
“走吧。”她回頭拉着傻愣愣的我跳下馬路,沿着一條小路走,“這是到我外婆家最便捷的方式。”
我只能跟上,懷遠鎮周圍是怪石嶙峋的山峯,上面的樹木鬱鬱蔥蔥的,這也是南方特有的特點,依山傍水。
“乾清,你外婆真的有辦法麼?”我問,包裏裝的銅鏡沉甸甸的,心中更是沉重。
天邊染血一般,詭異的昏暗。
乾清回頭等我,咬着脣說:“如果我的外婆沒有辦法,那真是最壞的結果了,先不說了,前邊就是我家了,馬上就到了。”
我頓時無言,默默跟在她身後。
一間紅磚砌成的樓房出現在視野裏,屋子前面種有竹林,風一動,竹葉也隨之沙沙作響,還有半畝荷塘,正值盛夏,荷花開得鮮豔。
“環境真好。”我說,“要是水塘上有涼亭就更好了,夏天晚上就在涼亭裏喝茶賞月聊天,以前我在鄉下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你還住過鄉下啊。”乾清回頭與我笑着說,“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被鬼司機嚇成那樣,以爲你是城市裏嬌生慣養的小姑娘。”
說起這個我頓時有些傷感,大半個月前奶奶還在我身邊,如今卻已天人永隔。
“你真的不怕麼?”她好奇問我,我苦笑:“怎麼會不怕。”
幾句話的功夫,我們已經走到門前,乾清上前叩開了房門,等了好一會兒,那綠漆的鐵皮門才悠然打開,露出一張溝壑縱橫的臉,但看起來很是矍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