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瑩瑩,大清早的你發什麼瘋?”乾清有很重的起牀氣,扯開嗓子就對她吼:“你找個時間在撒潑好不好。”
蘇瑩瑩驚恐的縮在角落裏,抱着頭尖叫:“啊……小南,小南,你在哪裏?”
鞋也來不及穿上,我連忙跑過去。
“瑩瑩姐,怎麼了?”我着急問她,蘇瑩瑩緩緩擡起頭看我,“啊……”
我驚呼,往後退了幾步。
她臉上像是被野獸咬過一般,幾乎沒有一塊好的肉,鮮紅的肉往外翻着,混着淚水看起來尤其可怕。
“瑩瑩姐……”我呆呆的喊了一句,昨夜天黑沒有看清,現在徹底將我心中的恐懼給喚醒了,大腦裏一片空白。
乾清似乎也看見了,捂着嘴,似乎想吐出來,生生忍着。
“小南,我的臉毀了。”她笑了一下,臉上的肉又動了一下,似乎感覺不到疼一樣,“爲什麼不直接殺了我呢,殺了我給他償命。”
“瑩瑩姐,”我上前,試圖安慰她,乾清也跟在一邊,眉頭擰成疙瘩。
她驚恐的往牀角里縮,聲音也在顫抖:“你們別過來,別過來。”
“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我們帶你去包紮好不好,現在醫術那麼發達,整個容就和以前一樣了,所以你不要擔心了,也不要做傻事好不好。”我低哄着,準備上前。
蘇瑩瑩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把水果刀,豎在身前成防備的姿勢:“別過來,別過來……”
她臉上神色漂浮,像是驚恐又像是在笑,十分扭曲。
“怎麼辦?”我問乾清,她也沒有主意:“我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做傻事啊?”
我心煩意亂的搖頭,不知道該怎麼把她手裏的刀奪下來。
“瑩瑩姐……”我小聲喊她的名字,慢慢上前,見她茫然的擡頭看我,手中的匕首揮舞着:“別過來,別過來……我知道我自己沒有時間了……”
她忽然哭出來,抱着膝蓋眼淚一顆一顆的掉:“我知道自己沒有時間了,小南,我沒有時間了,他找上我了……”
“不會。”我大聲說,“那隻鬼昨天已經跑了,沒事了,他以後再也不會找你了。”
“真的麼?”她擡眼,乾清也附和着說:“對,昨天我們用一些符咒把它打得魂都飛了,你不是看見了麼?”
乾清隨口扯了一個謊。
蘇瑩瑩歪着腦袋認真的想,眸裏天真,像個小姑娘一樣,乾清對我使了一個眼色,我會意,立刻衝上去奪刀。
她像是忽然驚醒一樣,刀口在我手心劃拉開,血頓時冒出來,我按住她的手腕與她搶奪,乾清也衝上來制止她。
三個人開始搶奪一把水果刀。
最後,體力透支的蘇瑩瑩疲憊的倒在牀上,眼淚還是在掉,而我滿手鮮血的握着水果刀,也累得不行,坐在地上喘粗氣。
“對不起,小南。”她似乎真
的醒了,望着牀頂說:“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的話,他也不會死了,給你們兩個帶來那麼多的麻煩。”
“瑩瑩姐……你別這樣說。”乾清發話了,有些難爲情:“我剛纔還吼了你,真是對不起了。”
“沒事,”她淒涼的笑了,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好一些,對我們說道:“麻煩你們了,這一次回去我就不來了,所以,以後要是有人問起我的時候,還是麻煩你們了。”
我和乾清對望一眼,同時點頭:“知道了。”
如果蘇瑩瑩能想開,那就是最好的了。
乾清替我將手上的傷口給包了一圈,她並沒有問昨夜的事情,她大概也知道我有某種能力,以爲是我自己潛力爆發,將那隻鬼厲給爆體了。
我們把蘇瑩瑩送去了醫院,找的是聶玖,他是一個明白人,似乎也知道我們經歷了什麼,二話不說就替她處理好傷口。
乾清拉我出去,小聲的說:“小南,你有沒有覺得這個聶玖似乎有些奇怪。”
“他和我說他是鬼眼,所以應該習以爲常了。”我不以爲意的說道,手插在口袋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乾清,今天才是一個開始。”
“是啊,”她也嘆氣,“今天看來會很難熬了。”
聶玖從辦公室裏出來,我往裏面瞟了一眼,蘇瑩瑩面上裹了紗布,纏得像一個木乃伊一樣,正坐在窗口,我想,她應該是憂傷的。
“聶老師,瑩瑩姐她……怎麼樣了?”我小心翼翼的問,怕答案太過殘忍。
乾清也期期艾艾的看着他。
聶玖一嘆氣,我的心也跟着揪起來,聽見他說:“蘇瑩瑩的臉,的確是被咬壞了,現在科技發達,整好臉不是什麼難事,只是……”
頓了一頓,才惋惜着說:“臉能整好,可是她這裏怕是好不了了,沒有幾個人有像你們兩個這樣子的承受能力。”
他指向自己的心口。
我和乾清頓時沉默,久久無言。
下午的時候陪着蘇瑩瑩出去租房子,按着她的要求在離學校很遠的地方找了一間房,她戴着帽子,帽檐壓得很低,整個人都陰冷冷的。
房東奇怪的看着我們,蘇瑩瑩大熱天將自己全身上下裹得那麼嚴實,難免惹人多看幾眼。
將她送進去我們才離開,搭車回到學校已經是中午了,我和乾清在食堂簡單地吃了一些東西,她就接到了家裏的電話說回去過節。
七月初七在南方的確是一個節日。
與她告別,我便獨自走了,期末考試已經結束,學校裏有不少考研留校的同學,但是偌大的校園還是空蕩蕩的。
走到宿舍樓底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車子低調的停在樹蔭下,而倚着車門的男人正是上次帶我去別墅的羅東。
因爲洛青陽早前交代過,所以我毫不猶豫的走上前。
“付小姐。”羅東見我,立刻站好身子,我點點頭算是致意。
我主動坐進車裏,淡淡說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