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的一處偏房裏的牀上,發出了一道似痛苦的呻吟。
“額……”勉強睜開眼,江睿南立即感覺到手腳都有些發麻,這是長期保持同一個睡姿所致。
揉了揉自己微痛的頸項,光裸着的手臂往身邊另一側打去。這個動作,讓他還有些暈乎乎的腦袋瞬間清醒!
江睿南猛地從牀上做起來,絲毫不顧自己的上身袒露在空氣了將蓋在身上的織錦緞被一掀,瞳孔不由狠狠地一縮。
他身旁的地方竟是空空如也!
心裏彷彿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擊了一下,江睿南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還有那麼一絲,害怕。
他明明記得昨夜沈清玉就是在自己的身邊啊,而且自己還……爲何今天突然就不見了?
江睿南迴想着昨夜的一切,從昨夜自己進來後,再到沈清玉的衣衫一件一件落下,最後……
可是,讓江睿南心驚的是,後來的事情似乎自己根本就記不起來了。
不對,江睿南大手往身邊一探,旁邊的位置已經有些發涼。
這就代表他旁邊的位置那個人早就走了!
而且,看到被子下整潔如初的模樣,江睿南知道了後面的事情不是他忘了……
而是,根本就沒有發生!
是誰帶走了沈清玉,還讓自己昏迷?
江睿南的手不由自主的抓緊了緞被,手上的力度讓那緞被被抓出了數不清的褶皺,就如同他此時的心緒。
嘴角抿得緊緊的,可若是仔細看,卻是可以發現那薄脣下的牙關在微微打着顫。
也不知是因爲激動還是別的。
回想着昨夜發生的一切,江睿南腦海裏浮現一個身影的同時,眸子裏迸發出滔天的殺機!
大手一揮,衣衫穿戴後,江睿南推開房門,徑直有往府裏一處地方。
府裏的下人看着這個模樣的江睿南皆是一怔,繼而趕緊忙活自己的事情。
在他們看來,這個時候的江睿南,似乎和他們平日裏看到的那個雖說不會把笑容一直放在臉上的公子有很大的區別!
現在的公子,身上似乎還帶着一股連晨間的陽光都驅散不開的陰霾,讓人看了不由心驚。
沒有去理會神色各異的下人,江睿南一路上快步,走到了江景南的景香苑,不待下人通報,直接闖進了裏房。
“大哥,你怎麼來了?”正坐在銅鏡前梳妝的江景南一聽到聲響便回頭望去,不由愣了一愣,面色也變了一些。
作爲妹妹,看到這幅模樣的江睿南,她是知道他此刻的情緒的。
暴怒。
“二哥問你,念默呢?”雖說是幾個字,但卻幾乎是讓江睿南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問出。
這聲音,陰森得如同黑夜裏的一隻剩下了骨頭的手在你的背上游走,讓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
江景南再度臉色一變,剛剛上好的妝容都有些掩不住她此刻的慌亂。
給旁邊的婢子使了個眼色,直到房間裏只剩下了兄妹兩人,江景南才緩了緩臉色。
“二哥,發生什麼事了嗎?沈清玉呢?我還準備過去你那裏呢……”
這下,江景南便是再疑惑也知曉定是二哥那裏出了什麼事。當下也不再多說,直接把昨夜裏發生的事說出。
在下人過來通報後,她便一直與念默在偏廳裏彈琴。
念默倒也真不愧是能夠直接讓哥哥甘拜下風的人,雖是隻指點了一二處,卻是讓自己感觸收穫頗爲良多。
當下更是對這個念默高看了一分,但也在彈奏了四五曲後,這念默竟然直接說天色太晚,需要回去,還道拜託自己照顧沈清玉。
聽到念默如此說,便突然想起沈清玉還與自己說過,她與還有一段算不得數的婚約。便笑着道這是自然,但自己分明記得心裏的那一絲冷笑劃過。
沈清玉江府確實是會照顧好的,只是照顧她的那個人不是自己,而是哥哥。
後來想想,估計時辰也差不多了,便放了他離去。
聽完江景南的話,江睿南的臉色愈發陰沉。
“景南,你肯定他昨夜確實走了嗎?還是你親自把他送出府的?”江睿南眼睛微微一眯,雙手抱在胸前道。
“嗯,確實如此,昨夜,強留他反而不好,免得他生疑,故而我索性讓他走了。二哥如此問,可是你那邊出了什麼事不成?”江景南心裏着急,卻只能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往江府大門口處看了眼,江睿南幽幽地嘆了口氣,“昨夜,沈清玉啊不知被何人帶走了。”
“帶走了?那二哥,你和她……”
江景南的眼神裏明顯是不可置信,竟然有人將他們府裏帶走,他們卻一點也不自知,而且看哥哥的眼神,分明是還有懊惱在裏面……
這樣想來,江景南心裏的疙瘩越來越大,她知道二哥的計劃肯定是沒成功的。
一瞬間,房間裏的氣氛變得壓抑起來。連同銅鏡裏的倒影都有些恍惚。
“對了,那個念默,他是真不會飲酒?”突然,江睿南打破沉寂,再度沉聲問道。
江景南一愣,繼而篤定的點了點頭。
“我問過了沈清玉,他確實不會飲酒,不像是作假。沈清玉說他在沈府與沈萬里第一次用膳的時候便毫不客氣的拒絕了沈萬里的酒。我記得沈清玉當時的眼神,很是鄙夷與不屑,該是做不得假。”
原本昨日他們是準備將念默與沈清玉都灌醉,然後讓他在江府過夜。這樣一來,到了白日裏,待得沈清玉之事已成定局,念默定是在沈萬里那裏不好交待,許是還會被當成幫兇。
念默是近日裏來到玉梁城,舉目無親,在沈萬里那邊沒了他的容身之所後,自己這邊外略施手段,讓念默投靠江府便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這是江家兄妹原本的想法,可是這一切都被念默因爲不會飲酒而打破,這就不得不讓他們重新商議,這纔出了後來的一幕幕。
甚至,讓念默回去,江景南都想好了,只要是沈清玉出了事,無論如何,念默都不再有後路可走。
“既然如此,說起來倒不像是念默所做。”江睿南沉默了一會兒將手放下,沉聲道,只是眉頭擰得更是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