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嫣兒依舊產拼命的搖頭,殘了的手指指向內室,眸子期待般的看着許碧萱!

    許碧萱暗籲出一口寒氣,不管是什麼,他都要進去看一眼,夏嫣兒!千萬別讓我知道你要耍什麼花樣,我救你不代表我仁慈!

    夏嫣兒彎腰曲膝的走在前面,不時回頭看着許碧萱,二人一步步走進內室,就在許碧萱邁時內室的第一步,眼前的一切讓她震驚非常!

    內室,夏嫣兒默默的站在一側,眸子憶然氤氳出一片霧氣,低頭不再言語!而許碧萱,面色蒼白如紙,瞳孔驟然放大,眼前突然變得迷離和恍惚,她的身子抑制不住的輕顫,眼角的晶瑩似斷了線的珠子灑落在地,此時此刻,她的心似被人硬生揪緊一般,欲呼吸卻艱難無比!

    “雪鳶?我的鳶兒……”下一秒,許碧萱跌撞着跑到正前的靈位面前,整個人頹然的軟塌在地上,任淚如雨下!

    眼前,一個偌大的松木紅漆的木桌上,紅燭閃耀,檀香嫋嫋,兩塊靈位牌赫然於許碧萱的眼前,一個是上官盈容,而另一個便是自己可憐的女兒!這裏是容懿宮,供奉太后的靈位不可厚非,可..可怎麼自己女兒的靈牌也在此處?爲什麼?

    許碧萱痛哭着喫力的拄地而起,一雙顫抖的雙手慢慢伸向刻有冷雪鳶的靈牌,心正在被人一塊塊的撕扯,她緊咬着牙,任由那種痛苦充斥着全身,只將小雪鳶的靈牌緊緊的摟在懷裏,眼淚幾度決堤!

    “女兒!孃親想你,好想你啊!你放心!孃親就快大仇得報了!就快了!!”許碧萱眸子突然閃出一絲絕頂的怨念!

    這時,夏嫣兒跪在了許碧萱的面前,拼命的搖頭,又拼命的磕頭,一雙手不停的比劃,只是此時,許碧萱再無情去猜測她在做什麼,她要說什麼!甚至不去想爲什麼女兒的靈牌會擺在容懿宮!

    她恨!那種恨有如風中的烈火迅速蔓延了她的全身,似要將她的靈魂都燃燒一般!

    突然,地上的夏嫣兒突然起身,站在許碧萱的面前,神色悲慼決絕,自視袖中抽出一把利刃!

    對於夏嫣兒的舉動,許碧萱並未驚異,而是將小雪鳶的靈牌輕輕放回原處,轉爾抹去眼角冰冷的淚水,一雙寒眸凜冽如初!

    “你想殺我?”清冷的聲音帶着詭異的音調,對付眼前這個半殘廢的女人,許碧萱有這個自信!

    夏嫣兒眼淚含波,拼命的搖頭,她慢慢伸出右手的實指於利刃前,“嗤”的一下,鮮血自夏嫣兒中指的指肚上汩汩流出,緊接着,夏嫣兒用力撕下裙裾,平鋪在地上!身子慢慢俯了下去,用血在書寫着她的心聲!

    許碧萱眸光疑惑的看着夏嫣兒,不動聲色,只是身子沒有半分的鬆懈,後宮的女人個個心狠手辣,夏嫣兒與蘇曼荷更是各中好手,面對這樣的女人,許碧萱從來都謹慎入微!

    地上,夏嫣兒的淚水滴滴落在裙裾之上,混合在了殷紅的血字之上,暈淡了血的顏色,許久,夏嫣兒將寫好的血書高舉到許碧萱的面前,那張因酷刑而變得有些猙獰的面頰早已淚痕斑斑!

    許碧萱猶豫片刻,終是接過了夏嫣兒手中之物,低眸暗讀

    ‘碧萱,對不起,我以爲我這輩子都不會說出真相,可是午夜夢迴,我看到了之前被我害死的冤魂不停的向我索命!我夜夜難安,我知道,我該死,所以蘇曼荷打得我奄奄一息的時候,我沒有感覺到痛苦,因爲比起怨恨索命,那些痛根本不算什麼!可我沒想到的是,你會救我!碧萱,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你的舉動讓我無地自容,也是因此,我願意說出事情的真相,不想你再誤會下去!更不想你因爲一進的誤會毀了自己和冷傲天,’許碧萱柳眉緊蹙,心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安,她似乎預料到接下來的真相,會讓她如雷轟頂!

    而她面前,夏嫣兒頹然的坐在地上,無聲的哭泣,她不求任何人原諒,只想在死前做件良心事,懺悔也好,求涼也罷,這是夏嫣兒入宮以來,做過的唯一一件不求已私之事!

    許碧萱帶着那絲忐忑,慢慢看了下去,只是握着裙裾的手開始輕顫!

    ‘事實上,碧萱,我隨我來一個地方!’當許碧萱再往下讀的時候,卻沒有了接下來的內容!許碧萱狠擡雙眸,暴戾的眸子直盯向地上的夏嫣兒!

    “你到底想說什麼?爲什麼只寫一半!真相?到底是什麼真相!”許碧萱的話換回了思緒中的夏嫣兒!

    夏嫣兒知道許碧萱看完了所有,唔唔的指了指宮門,轉爾離開容懿宮,許碧萱不由分說的緊跟出去!她要知道真相,可卻隱約覺得這個真相,是她承受

    不起的!

    跟着夏嫣兒左轉右轉近半個時辰,許碧萱突然詫異,沒想到大蜀後宮,竟然還有這等清靜之地,自她進宮到現在,還是第一次來這裏!

    就在許碧萱驚異非常的時候,夏嫣兒的腳步嘎然而止,許碧萱神色微怔,順着夏嫣兒的目光望去,心中更如針刺一般糾結着疼,是墓碑,是雪鳶的墓碑,上面竟然刻‘吾女冷雪鳶’側底立碑之人竟寫着冷傲天的名字?

    “我的女兒?!許碧萱,你是個什麼東西!配給我生兒育女麼?!那團血球分明就是妖孽!我已經讓人將它焚燬了!而且是七七四十九天的烈火焚燒!呵呵!哈哈哈!”

    不可能!那個畜生怎麼可能爲自己的女兒立碑!他不是說雪鳶是妖孽的麼?不是說將她焚燒七七四十九天讓她灰飛湮滅麼?這碑不是他立的!是誰?到底是誰立的這痤碑!

    許碧萱突然感覺頭似被炸開一般,雙手緊捂着自己的頭,拼命的晃!疼,那種疼慢慢延伸到許碧萱整個身體,胸口的起伏越發的急促,那種錐心之痛讓她幾欲昏厥!爲什麼會是他的名字?爲什麼?冷傲天!這一切是你的安排麼?是!一定是!就和當年一樣,你串通夏嫣兒,不停的讓我想起當日之事,戳我心裏最痛!冷傲天!你不得好死!我恨你!我恨你!!

    夏嫣兒拿起剛剛寫好的血書,正欲舉到許碧萱的面前,卻看到她痛不欲生的表情,登時起身,緊緊的拉下許碧萱的雙手,眼中盡是悔恨,口中不停的囈語!

    許碧萱一把推開夏嫣兒,狠戾的眸子帶着嗜血的狂怒盯着地上的那抹孱弱的身影,眼淚似決堤的洪水般洶涌而出,那雙纖細的玉手狠狠的指向夏嫣兒,櫻脣咆哮着開啓

    “爲什麼?事到如今,你還要串通冷傲天一起騙我?夏嫣兒!你可還有良心!剛纔的靈牌,還有現在的墓碑分明就是冷傲天耍的伎倆!他是想讓我難受!讓我痛苦!讓我生不如死!好,我也不會讓他好過!夏嫣兒!你別再白費心機了!你就算說得天花亂墜,我都不會相信!絕不!!冷傲天!我絕不會原諒他,也絕會放過他!!”許碧萱的眸光在射向夏嫣兒時,突然變得寒氣逼人!

    夏嫣兒沒想到許碧萱會有這樣的想法,她拼命的搖頭,淚如雨下,不是!不是這樣的!見許碧萱欲離開,夏嫣兒猛的衝到許碧萱的面前,拉她到墓碑面前的,指着地上的土質,不止如此,夏嫣兒見許碧萱駐足,自己撲在地上,死命的用那雙殘手摳着墓碑邊上的泥土,直到僅剩的幾個無損的手指滿是鮮血!

    “你..你幹什麼?”許碧萱猛的推開夏嫣兒,卻突然明白夏嫣兒的意圖,是呵,墓碑周圍的土質不似剛剛翻動,看上去應該有大半年的光景!許碧萱的腦子一陣疼痛,她突然發現,夏嫣兒所謂的真相,是她不願接受的!

    這時,夏嫣兒用那雙帶着鮮血的手慢慢將寫好的血書舉到許碧萱的面前,眼含波光的看着許碧萱!

    ‘碧萱,所有的事情都只怪我當日一時口快,想着讓你嚐盡痛苦,小公主,是我指使蕭玉峯做的,當時的我鬼使神差,或是爲了後位,或許只是妒嫉,你有子嗣,以太后對你的疼愛,便是冷傲天想廢后,也是絕無可能!就如當年封你爲後一樣!他無能爲力!如果他有這份權力,你便不會入宮,一切都可能不一樣了,不要怪他,做皇帝,也有他的不得已,’許碧萱眼淚撲簌而落,不得已?是呵!他的不得已就可以毀了我的一生,他的不得已就可以讓我與女兒陰陽相隔,在沒有雪鳶之前,他說出這份不得已,說出這份委屈,自己或許會原諒他七年的無視與折磨,可是現在,這三個字輕-如-鴻-毛!

    許碧萱攤開下面的血書,

    ‘碧萱,小公主的事情,我是主謀,冷傲天全然不知,當日,我只是讓蕭玉峯把小公主換成個死嬰,可沒想到,他竟碎屍殺了小公主,那團血肉模糊的屍體就算御醫也難辨認是什麼東西,所以冷傲天才會認爲你是故意的!整個事件都是你故意設局,爲的就是向他報復,還連累了母后,所以他恨,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人之常情,可事後,在將你調出冷宮之後,我無意間跟蹤他來到這裏,後來又看到他對着這座墓碑流了好幾次眼淚,碧萱,這七年,他對不起你,冷落你,無視你,從未承認過你,這都是事實,你想報復可罪不致死,小公主這件事,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他誤會你,懲罰你,是他錯,可自你出了冷宮,他如何待你,你都看在眼裏,他甚至都把心都掏了給你!他是皇帝,自古帝王皆薄倖,這是王道,可他偏偏選了長情,對蘇曼荷,他付出的是七年的牽掛,對你,他是用了命的愛你……他有罪,可你也讓他生不如死了!我說清了一切,只想求你三思,我夏嫣兒從未想過會得到你的原諒,所以,在冷雪鳶的面前,我願意以死謝罪!’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樣!女兒不是他殺的?他不是主謀?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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