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打發時間罷了。”
看得出來,秦牧的城府挺深,套不出什麼話來,寧雲也就放棄了,繼續掀開車窗簾看着外面的景色。
上車的時候,天才矇矇亮,在車上吃了些簡單的乾糧,一路上都沒停下的趕路。
寧雲雖然熟記堪輿圖,大方向不會錯,但遇見這種一直沒有任何參照物的趕路,她就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裏了。
說到底,她還是見識太少了,比不得這種常年行走江湖的人經驗豐富。
看着漸漸西沉的日頭,寧雲蹙起了眉頭,認真的分辨了一會兒,回頭看着一臉愜意、正在哼着小曲兒的秦牧,“秦公子,我們似乎走錯了方向。”
秦牧順着她掀起的窗簾縫看了一眼,無所謂的說道,“這不是往南在走嗎?”
冷笑一聲,寧雲死盯着秦牧的眼睛,諷刺道,“大概秦公子沒來過南域關附近吧,這裏再往南走的話,直接就到鬼哭嶺了!
這個地方,南疆可是無人敢靠近的,公子不是鬼怪傳說看多了,要去探險吧?
若是這樣,請恕我不能奉陪了。”
上下打量了幾眼寧雲,秦牧坐起身來,手搭在膝蓋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自己的膝蓋骨,笑道,“沒想到寧小姐居然還害怕這些鬼神傳說?”
白了秦牧一眼,她都懶得接話說下去。
前世她還小的時候,記得父親和哥哥在看着家裏沙盤時,年輕氣盛的哥哥也曾說過穿過鬼哭嶺直接到南域關,能省很多時間。
但父親當時神色凝重的告誡他,千萬不可以走鬼哭嶺,這是寧家軍用血換來的教訓。
那時父親的神情,她現在都還記得。
眼看着離山脈越來越近,已經能看見山脈的輪廓了,寧雲知道,若是再不做點什麼,就一定會被帶到鬼哭嶺了!
對父親是絕對的信任,既然父親這樣告誡哥哥,鬼哭嶺就一定有常人不能戰勝的東西在,她絕不能跟着一起去送死!
伸手拔下頭簪,卻是極快速的抽出了簪子中暗藏的毒刺,抵在了秦牧的胸口,面上卻是帶了甜甜的笑容,嬌聲道,“秦公子,我有要事要趕去南域關,不想和你在此浪費性命。
你讓我下車,從此之後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兩不相干,可好?”
沒看清秦牧到底是怎麼做的,寧雲就覺得眼前一花,眼前的秦牧頓時就變成了車廂頂。
秦牧的臉從上往下的看着她,和她一樣笑眯眯的,極爲可惡的學着她的語氣說道,“不好!”
被點了穴道,寧雲渾身不能動彈。
看他很輕鬆的拿起自己的木簪,又將毒刺插了回去,還細心的戴回到她的頭上,寧雲氣的臉都青了,若非身子不能動彈,一定要把他刺成馬蜂窩!
“
你到底要幹什麼?”寧雲咬牙切齒的說道,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恨不得撲上去生吃了他!
將面具隨手丟到一邊,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條絲帕,爲她將臉擦乾淨,左看右看之後,才滿意的點點頭,“還是這樣看着順眼一些。”
伸手挑起一條薄毯給她蓋上,手還摟上了她的腰,“睡一會兒吧,晚上就要在鬼哭嶺過夜了。”
穴道被制,寧雲鼓起所有的內力去衝穴,可惜實力相差太懸殊,根本就沒辦法衝開穴道。
倒是她自己,因爲狂谷內力衝穴未果,變得臉色蒼白起來。
嘆了口氣,秦牧將她扶的半坐起來,爲她拍開了穴道,還遞過來一顆花生大小的藥丸,“把這個吃了吧,能恢復內力的。”
他是從一個小玉瓶裏面拿出來的藥,寧雲看了看他還未收起來的玉瓶,猶豫了幾息就接過藥。
這種情況下,若是秦牧要取她性命,不必多浪費一顆毒藥。何況那玉瓶也不是凡品,裝毒藥可惜了。
藥丸帶着幾分熟悉的味道,和衛毅給她喫過的差不多,就着茶嚥了下去,很快就感覺到身子好受多了。
看着寧雲將藥丸嚥下,秦牧彷彿鬆了口氣,爲她的茶杯蓄滿水,寬慰她道,“放心,我也不是要去自尋死路,若是沒有把握,我不會帶你一起走鬼哭嶺的!”
寧雲理都懶得理他,這方圓數十里都是人跡罕至的地方,別說是人了,就連小獸都看不見幾個,鬼哭嶺之名,豈是虛傳?
在一條小溪邊,馬車停下來休整。
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多了不少侍衛,粗粗的看去,大概有二十多個都在護衛着秦牧。
火燒雲下,侍衛們忙碌的在溪水邊生火做飯,車伕將馬具卸下來,讓馬匹飲飽了水,放它們自由的低頭喫着草。
太陽的餘暉讓所有的人和物上都鍍了一層金紅之色,夾雜着不斷的人聲、馬匹嘶鳴,好一副野營的場景。
若不是遠處已經看得很清楚的山脈,寧雲或許也會加入其中。
但她回頭看着那黑色的山脈,彷彿是一隻怪獸盤桓在這片土地上,無端端的叫人打了個冷戰!
這些侍衛沉默寡言,但動作熟練迅速,顯然都是行家裏手。
寧雲坐在車旁的大石上,看着他們的一舉一動,直覺這些人,該是軍人出身,而且一定是見過血的真正軍人,和御林軍那種花架子不一樣。
再看秦牧,他身上有勇武之氣,卻並無軍人的殺戮之氣,明顯和侍衛們在氣勢上有所差異,並不像是軍人。
寧家鎮守南域關已經有幾百年了,整個家族在南域關都是盤根錯節的,除了在京城的長房婦孺之外,分支都在南域關,這些年來,早成了南域關的土皇帝。
當初周翼願意娶她,何嘗不是看中了寧家身後的南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