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說的話,朱公子一定是沒聽清楚吧?”寧雲含笑說道。
撇了撇嘴,寧廣繼續在前面舉燈,“他本來就喝多了,又是醉眼朦朧的去看的,雖說是看見了寧小姐的身影,嚇得酒醒了大半.
但是開始的那些對話,他就記得不是那麼清楚了,朱老爺子給他好一頓抽,反覆問了好幾遍才得出來的口供,也做不得真。
別的他記不得,但遇見的是蚩尤人和寧小姐,倒是一口咬死了,絕對見過的。”
“我想,朱明一定沒有走,還帶着朱照準備和我對質呢。”寧雲看着眼前越來越近的父親的小院,嘴角帶上了幾分笑容。
出了這種涉及小姐名譽的事情,朱家真是接了一個燙手山芋,說不是,不說更不是。
萬一是真的,搞不清楚狀況的情況下,找寧家要個說法是個很明智的選擇。
如果人是假的,冒充寧家小姐行事,也是賣了個大人情給寧家。
朱家會帶人來對質,並不意外。
寧廣回頭看她一眼,鼓勵的說道,“雖然不用多說,但你可要好好表演一番!”
“哥哥放心,我自不會出漏子的。”寧雲自己也很期待這次的表演,雖然小初演會更好一些,但她也需要親自參與,不能事事指望小初來做。
一踏進院門,就看見書房的門大開着,能看見父親和三叔,還有一箇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一個年輕的男子被反綁着跪在地上,髮髻散亂,頭低垂着,因是背對着的,看不清模樣。
進了小院,寧雲就迅速的調整好自己的神情,忐忑不安,卻強忍着的那種表情,做的十分逼真。
進門時,所有人都看見寧廣身後的寧雲,帶了幾分驚慌和疑惑,看着自己的父親,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身酒氣的朱照,怯怯的躲在哥哥的身後,只露出了小半個腦袋,頭也不敢擡的抓緊了哥哥的袖子,“爹爹深夜找我,可有什麼事情嗎?”
寧徵看了一眼女兒,沒有回話,目光落在了自己兒子身上。
做戲做全套,寧廣趕緊拱手稟道,“父親,剛纔我去叫二妹的時候,她的屋子熄了燈,確實是在睡夢中被我吵醒的!”
說着,他才往旁邊跨了半步,露出身後的妹妹來。
寧雲一見他要走,神色一急,抓了他的袖子向他求助,他只好伸手任她抓着,眼神鼓勵她不要害怕,自己就在這裏不會走遠。
兩人的小動作,落在衆人眼裏,均有不一樣的理解。
那個陌生的中年男子緊蹙了眉頭看着寧雲的一舉一動,目光不斷的在自己兒子和寧雲身上來回。
對着兒子點了點頭,寧徵這纔將視線投向女兒,聲音也不自覺的緩了緩,“雲兒,你今天晚上都做了些什麼,和我們說說吧,別怕,爹爹只是問問,不是要怪罪你的意思。”
雖然他說了別怕,但寧雲臉上的懼色更濃,畏畏縮縮的看了一眼站在寧徵身邊的朱家父子,聲如蚊訥的說道,“我用過晚膳之後,在房內做了些針線活兒,大概二更的時候,我就睡了。”
但她的話一說完,跪在地上的朱照就擡頭怒視着她吼了起來,“胡說,我分明看見你在文柳巷附近出現了,還和幾個天順人打扮的蚩尤人在一起說蚩尤話!
我雖沒聽清楚說的是什麼,但是不是蚩尤話,我還是聽得出來的!”
他估計是先被抽了一頓馬鞭,髮髻都是歪的,披頭散髮的,又喝酒喝的滿面通紅,臉上和身上還有明顯的鞭痕,怎麼看都很嚇人的樣子。
雖然在來寧府之前,他已經被朱明灌了不少醒酒湯,但起效沒有那麼快,依舊是滿身酒氣的樣子,這樣一吼,嚇得寧雲蹬蹬蹬的往後退。
幾乎要退到牆上,寧雲才眼中含淚,雙手絞在一起,拼了命的搖頭辯解道,“我哪裏知道什麼文柳巷,我天黑就睡了,怎麼會半夜跑到自己都不認識的地方,還去見蚩尤人?!
再說,我從小在京師長大的,這是第一次來南域關,身邊半個蚩尤人都沒有,我怎麼會說蚩尤話?”
見她被嚇成這樣,不管是真都還是假的,面子還是要做的,朱明上去就給了自己兒子一下,踹得他歪坐在一邊,指着努力掙扎想要起身的兒子,喝罵道,“混賬東西!你鬼嚎什麼!?嚇到小姐,你要怎麼賠?!”
上前一步,滿臉堆笑客氣的對着寧雲拱手說道,“小姐勿怪,是我這混賬兒子喝多了酒,胡言亂語呢!”
他一有動作,寧雲就嚇得撲到哥哥背後躲起來,滿臉戒備的看着他,彷彿這兩個人是什麼罪大惡極的惡人。
抓着哥哥背後的衣服,寧雲雙眼淚水漣漣的看着父親辯解道,“爹爹!我沒有出去過,更沒有見過什麼蚩尤人,我的侍女藍玉可以作證!”
一聽她這麼說,寧徵蹙眉和寧承恩對視一眼,寧承恩暗咳一聲,對着自家大哥說道,“大哥,我已經問過府內的巡邏侍衛和門衛,都說未曾見過小姐外出。”
寧家人這麼說,朱明的臉上就有了些冷汗,若是寧家人執意偏袒寧雲,他要白擔了教子不嚴的罪名不說,還誣陷一個未出閣的小姐深夜通敵,這可就是狠狠的得罪寧家了!
朱明不開口,不代表朱照不會說,他不顧父親之前的叱喝,冷哼一聲,醉醺醺的指着寧雲說道,“侍女作證有什麼用?誰不知道你侍女只會向着你說話!
滿府都是侍衛門房的,誰敢說對主子不利的話?到最後就我一個外人說謊!”
“住口!”朱明偏等兒子把話說完了,纔開始喝止他,“大帥沒開口,哪有你說話的地兒?”
明是斥責兒子,實是要寧徵表態!
朱家父子的目光都在寧徵身上,等着他開口!
他把寧徵擡出來,寧徵少不得也要給個說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