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都在想如何償還葉秋一千五百三十萬七千七元。
這場官司,讓她滿心歡喜了好幾天,她都做好準備起飛的姿勢了,可現在,僅僅一個早上的時間,她不但沒變富婆,反而揹負了一千多萬的鉅債。
這就跟看到了無數張鈔票,在她面前晃得眼睛都綠了,最後卻又飄遠的感覺。
然後,她又想到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一邊覺得自己特別倒黴,一邊又爲自己做過的事感到懊悔。
曾經的葉秋,見不得她受一丁點苦,爲了給她買一支名牌口紅,連續加了一個月的班,好幾天都是通宵。
然而她還不滿足,經常挖苦葉秋沒錢沒出息,但葉秋也從來沒有過怨言。
那個男人,沒有對她發過脾氣,所有的努力都是爲了讓她過得好。
可現在,這個曾經愛她入骨的男人,竟然和她走上了公堂,言行之間,都透露着對她滿滿的失望和厭惡。
柳如夢在幻想,如果當初她沒有去找別的男人,那麼,現在她和葉秋一定還在一起,過着開豪車,住豪宅的富貴生活。
但是,這種原本就應該屬於她的生活,都被她親手毀了。
柳如夢想到了自己的原生家庭,她知道是家人的原因,才導致她過上了這樣的生活,可是她能怎麼辦?
母親一個人將她拉扯大,這份恩情她不能不報答,弟弟沒什麼能力,不靠她靠誰?
這可是血脈親情啊!柳如夢思想有些呆然了,就算弟弟是精神病,她也要將弟弟救出來,一輩子扶持他,讓他過好。
但一想到,要在十五天之內,弄到一千五百三十萬七千七元,簡直比登天還難。
她想到把房子賣了,可那個破房子,也買不到一千多萬啊。
想到房子,弟弟的婚房也賠了進去了,以後拿什麼結婚?
柳如夢想着想着,就感覺人生越來越沒出路,直接蹲在大路邊嚎啕大哭起來。
過路的行人全都好奇的看着她,然後搖搖頭就離開了。
柳如夢哭到眼睛都紅腫了,腦海裏纔想起了幾個人,她抹乾眼淚,站起身來,攔了輛出租車。
半個小時後,柳如夢來到舅舅家門口,擡手敲了敲舅舅家的門。
咣咣咣——不一會兒,舅舅從裏面拉開門,原本臉上掛着愉悅表情的舅舅,看到來人是柳如夢,立刻沉下了臉色。
柳如夢看着舅舅,悲傷又猶豫道:“舅舅,我家裏出了點事,急需要錢,你能不能把當初我們家借給你買房的那二十萬,先給我應應急?”
一聽來要錢,舅舅頓時炸了:“當初買房的時候,是你媽說幫忙的,可沒提還錢的事,你現在來找我有錢,算怎麼一回事?
你有借條和字據嗎?”
“我媽當時覺得都是一家人,所以纔沒讓你立字據,我們借錢是人情,但你不能不還啊。”
柳如夢有些急了,母親跟她一樣,一心想要幫家裏人,所以當初就沒留啥心眼,可沒想到卻成了舅舅賴賬的藉口,這也太過分了吧。
舅舅冷笑,一臉無情:“誰跟你們是一家人,上次在你家我就跟你媽斷絕關係了,你媽已經不是我們老陳家的人,再說了,當初我是你舅舅,你媽給我錢都是應該的,她從小喫我們老陳家的飯長大,拿她二十萬怎麼了?”
“舅舅,之前是我做錯了,你不要生我的氣了,明傑犯事要賠很多錢,我跟葉秋打官司打輸了,一點財產都沒分到,我媽也因爲這件事被關起來了,現在我只能來找你了……”舅舅聽到柳如夢官司敗落,就更加冷臉了:“你還好意思提這事,要不是你水性楊花,能走到今天這地步?
現在好了,白白被那個葉秋睡了好幾年,臨了什麼也沒拿到,我看着都丟人。”
柳如夢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了,眼淚撲簌簌的落下來。
“造孽啊,你媽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沒用的女兒。”
舅舅看着頹廢的柳如夢,老臉陰鬱:“滾,滾,滾,別來這裏,我沒你們這樣丟臉的外甥女。”
一邊說一邊把柳如夢推出去,然後砰一聲關閉防盜門。
聽到這些尖酸刻薄的話,柳如夢氣的渾身發抖,狠狠跺了跺腳。
她知道舅舅是個勢利眼,沒想到會勢力成這樣。
以前家裏還有點錢的時候,舅舅可是拼命巴結,可現在家裏出現困難,舅舅就急忙撇清和家裏的關係,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把錢借給他了。
雖然二十萬對於一千五百三十萬七千七來說,算不上什麼,但是有總比沒有強啊。
眼下見舅舅賴賬,她是又氣又急,直接就踹門了。
可下一秒,舅舅就將家裏的大狼狗放了出來,追着柳如夢跑了好幾百米才罷休。
無可奈何的柳如夢最終沒有法子,只能厚着臉皮找其他親戚借錢,但不是遭到羞辱,就是吃了閉門羹。
他們還警告柳如夢不要再騷擾,不然馬上報警抓她。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是星河酒店後勤經理打來的。
柳如夢一愣,她已經連續曠工了好幾天,現在經理給她打電話,肯定沒好事的。
她顫顫巍巍的將手機放在耳邊,聽筒裏傳來經理炸耳的聲音:“柳如夢,你多少天沒來上班了,不相干了是吧?”
柳如夢連忙解釋道:“經理,我最近家裏出了點事……”“別跟我說這些,你就算家裏死人了,也不是你曠工的理由,你已經嚴重違反合同條約,限你在半個月之內賠償公司十萬違約金,要不然公司就會起訴你。”
說完,對方啪的一聲,就把電話掛了。
柳如夢聽着電話裏傳來的嘟嘟聲,完全怔住了,面如死灰。
又加了十萬,又是半個月,那還不如殺了她算了。
柳如夢覺得,她的人生真的走到絕境了,好像沒走一步,都會被厄運砸到,沒人比她更倒黴了。
可是她還要養活弟弟和母親,不能就此放棄啊,她想着想着,心裏也就有了支撐點,好似她活着,就只是爲了這兩個人而已。
柳如夢在街頭吹了半天冷風,能聯繫的人都聯繫了,朋友圈問了一大遍,沒一個人搭理她。
她甚至都想過去求葉秋,也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葉秋若是肯放過她,今天在法庭上,就不會趕盡殺絕了。
就算豁出尊嚴,那也不應該去找葉秋。
柳如夢想到什麼,微微眯了眯眼,最後走向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