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斑駁的鐵鏽,暗紅色的血跡,都預示着這裏曾經發生過,慘絕人寰的慘案,每一滴血,都預示這裏曾經死過人。
她們哭嚎,她們哀怨,她們恨上天不憐憫,爲什麼會讓他們遭受如此大的刑罰,她們從來未做錯任何事。
只是因爲無辜,被家人賣到這裏來,或是被人掠來,花一樣的年紀就此凋謝,生命就此戛然而止。
“大人,我們到了,”禁軍打開一扇門,彷彿是打開地獄之門,裏面散發着幽暗的光,呼吸都感到痛,不是那種很痛,而是像一根針由外到內一點點刺痛。
“嘔”已經有人開始忍不住了,吐出昨夜喫下的宵夜,吐出膽汁,吐出對人性的期許。
誰會想到,在這陰暗潮溼的房間裏,躺着幾十個女人。
是的,那些女人都是躺着的,因爲怕她們逃跑,青龍堂的人就用鐵棒把她們雙腿打折,這樣她們只能一輩子困在這幽暗的地牢裏。
稍微有一點姿色的,都被賣到京城中各大妓院中,樣貌一般就被留在這裏,受盡青龍堂中無數人侮辱。
她們甚至不是人,只是用來繁衍後代的工具,比起賣到妓院的姑娘還不如,她們要是運氣好,碰到願意贖她們的人,後半輩子還會有一個依託,而她們什麼都沒有,甚至想要一心求死都不可能,甚至會受到更嚴厲的懲罰。
幾十個姑娘,赤裸着身體,大小便都是在這間地牢裏,地牢中散發着尿液和屎混合着的味道,那味道張樸這輩子都不會忘,強忍住讓自己不吐出來。
張樸不忍心看這人間慘狀,恨不得此刻就把蔡智千刀萬剮。
“相公,你先出去吧,這裏都是女子,你在這裏也不方便,”最讓人意外的是鳳凰,她竟然堅持下來,很多人忍受不住這人間的慘狀,都逃了出去,就是秦德都跑到不遠處,用他的話來說。
在戰場上看堆積成山的死屍,也比看這個強一百倍。
“你一個人可以嗎”張樸有些擔心鳳凰,萬一要是出了什麼狀況怎麼辦
“相公,奴家又不是三歲的孩童,我會很好的照顧自己,只是可憐這些姑娘了,”最小的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最大的也不過二十出頭,小小年就要禁受這樣的苦楚。
“好吧,不過,還是找幾個人陪着你,以應付突發情況,”張樸不敢拿鳳凰的身家性命去賭。
“嗯,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大人,蔡智在外面痛罵你,我們該怎麼處置他”蔡智是蔡京的兒子,不能像對待西夏人那樣,因爲是敵國,你怎麼殺都沒有問題,殺了,大宋朝還要給你獎勵。
“怎麼辦我現在恨不得千刀萬剮了他,”看看這些無辜的少女,那些被他拐賣來的孩子,還有那張說不清楚的人皮。
“說,那些女子的你是從哪裏掠來的,還有那些稚童”
“呵呵你要我說,我就說嗎我告訴你張樸,已經有人給我爹通風報信了,我爹很快就會找你算賬來,你就等着吧,我可是他最寵愛的兒子。”
剛剛還嚇破了膽的蔡智,此刻就像是長了威風似的,因爲他父親蔡京一定會來救他的,他就不再畏懼張樸了。
“啊”一聲嚎叫劃破了整個雲空,張樸的一隻手緊緊勒住蔡智的脖子,手指變的青紫,張樸在極力剋制自己,不要把蔡智的脖子扭斷。
他的眼前不斷浮現着,那些無辜孩子的面容,那木訥的神情,那些女子蒼白的臉,還有身下的死嬰。
“你最好現在就一五一十的說清楚,要不然蔡大人來了之後,只會看見一具屍體,”張樸手更加用力。
扭曲,
變形,
蔡智漲紅了臉,他感到呼吸越來越微弱,甚至都出現重影,他不敢賭了,他知道張樸在這一刻是真的想捏斷他的脖子,他的小命就掌握在張樸的手中。
“我說,求你不要殺我,只要熬過這段時間,”等着他父親來,他就會平安無事,只要忍耐這一刻就好。
“說,這些人到底是怎麼來的”張樸微微鬆開手,他真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就把人殺了。
“那些女子,有一大部分是爹孃不想要了,賣到我這裏來的,另一部分是我在鄉間採花來的。”
過去又沒有避孕措施,很多人家生十幾個孩子,孩子多了就養不起了,所以他們一般選擇把女孩子賣了。
要是父母有點良心的,就會把孩子賣到大戶人家爲奴爲婢,這樣女兒活了下來,有口喫的就行。
那沒良心的父母,就會把女兒賣到妓院裏,爲啥要賣到妓院裏,因爲妓院裏給的錢夠多,他們也不是什麼女子都收的,一點要樣貌好的,從小就教她們琴棋書畫,長大了好賣一個好價錢。
牡丹和琵琶就是從小被父母賣了,所以她們從來都不願提及自己的父母,因爲心裏還有怨恨。
“那些孩子是怎麼來的”張樸咬着牙問道。
“那些孩子有的是大戶人家的孩子,我們掠來就是爲了要點贖銀,有的是鄉間的流浪兒,我們收了以後作爲青龍堂的子弟,不過他們只能成爲最末流的子弟,一輩子都要打雜的。”
怪不得他們那天要掠奪崇義公的兒子柴進,原來是爲了贖銀。
“你們好大膽子,連崇義公的兒子都不放過”
“嘿嘿,誰不知道這崇義公有錢,每代皇帝都會給柴家無數的賞賜,我們也只不過是借來花花罷了,”蔡智不知道羞恥,反倒是感到榮幸,自己敢在太歲頭上動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