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獲得的權利,都是皇上給他的,一但有一天,當皇帝不在信任他,就可以隨意把他這些年所積累的財富,甚至是他的生命,都可以輕易抹殺。
這纔是最可怕的,自己的生死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掌握在別人的手中,這絕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爹你終於回來了,娘都等了你大半天了,”九兒仰着臉望着張樸,後面跟着小豹子,淳兒也歡快的跑過來。
他不能讓任何人傷害自己的家人,哪怕這個人是皇上也不可以。
“張樸,我有東西送給你,”米芾穿着一隻鞋就出來了,看樣子很久沒有睡了。
“米芾,你該不會又要送我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吧”上次米芾我說有好東西,結果給張樸送來一隻癩蛤蟆,害得他好幾天都喫不下去飯。
“肯定不會,你要相信我,上次那是個誤會,你這次隨我來,我真的有好東西給你,”米芾難得一本正經。
“爹,我也要去看,”九兒被張樸抱在懷裏,一旁的淳兒也是心生羨慕,張樸騰出右手抱起了淳兒。
“張大哥力氣好大,”淳兒興奮的左搖右擺,比做了高頭大馬還要開心。
“別亂動,小心掉下去,”張樸跟在米芾的身後,他倒是要看看米芾給他什麼好東西,要是還跟上次的癩蛤蟆似的,他就直接摔在米芾的臉上。
米芾住在西間房,那裏遠離張樸的家眷,離僕人們住的地方也遠,是方便米芾作畫,畫畫,寫字,這些都是需要靜心去做,張樸安排這個地方,米芾也是很滿意。
一進去米芾的屋子,到處都是紙張,都是米芾作廢的稿紙,他畫的不滿意,寫的不滿意,就會把舊畫塗黑,就是有人撿到也白費。
“浪費,”張樸忍不住說道。張樸倒不是心疼這些稿紙,而是心疼這些畫,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每次看見這些作廢的畫,他就聽到撕碎錢的聲音,太敗家了。
“那些作廢的畫稿一點都不值錢,我給你看看這個,”米芾激動的鬍子都抖動起來。
“在哪呢”張樸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米芾所說的大作,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耗子給吃了,他這裏從來不允許下人收拾,久而久之,竟然成了耗子的天堂。
“哎我記得明明就在這裏,”米芾撓撓頭,他記得自己明明就放在這裏的。
“你該不會是又在騙我吧”張樸懷疑米芾這次是不是故意耍他。
“在這裏,我說怎麼找不到,”米芾把上面作廢的稿紙全部撥開,露出真面容來。
“這畫怎麼會有些眼熟”張樸定睛一看研山銘三個大字浮現出腦海中。
研山銘手卷。第一段米芾用南唐澄心堂紙書寫三十九個行書大字“研山銘。五色水,浮崑崙。潭在頂,出黑雲。掛龍怪,爍電痕。下震霆,澤厚坤。極變化,闔道門。寶晉山前軒書。”
張樸記得這幅畫戰亂期間曾被收藏在日本博物館,後經國家文物局萬拍賣回來,現藏於北京故宮博物院,展覽的時候張樸還去看過,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可以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它,張樸的一雙手有些顫抖。
“真的是送個我的”張樸有些不敢想象,這幅畫竟然是送給自己的。
“當然,我米芾說話算話,我說送給你的東西,就是送給你的,”米芾曾經許諾給張樸畫一幅畫,現在算是兌現咯諾言。
“這個會不會有點太貴重了,”張樸不好意思搓搓手,這可不是幾頓飯,或是幾瓶酒可以買得到的,張樸覺得自己佔了大便宜。
“不貴重,這只不過是我隨手一畫的,不值幾個錢,你要是真覺得不好意思,以後多給我買點綠蟻酒好了,”米芾嗜酒如命,只要有好酒就行,哪怕是不喫飯也可以。
“沒有問題,不就是酒嗎以後都包在我身上。”張樸痛快答應了米芾的請求。人家就這麼一點愛好,還不能滿足了。
“這邊,把這邊給我嗖乾淨了,不能放過一個角落。”大批侍衛在蔡京家裏,地毯式的搜索,連僕人們的房間都不放過。
蔡京的妻妾們抱做一團,她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知道這些士兵,一進屋子就把她們拽了出去,盒子裏藏的那些金銀首飾,都被他們洗劫一空。
到處都是火光,那些舉着火把的人,臉上透露着猙獰,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他們只管搜刮,要是有人敢反抗,一頓皮鞭抽下來,打得你皮開肉綻,再也沒人敢說個不字。
“老爺,你快去管管他們,你是宰相,這個家要被他們弄得不成樣子了,”林氏狀若瘋狂抓着蔡京的胳膊,驚恐萬分的看着那些士兵,她從來錦衣玉食,沒有見過這種場面,早就嚇傻了。
“宰相我現在算哪門子宰相,皇上已經撤銷我宰相之職,過幾天我們就要去崖州了。”崖州就是過去的海南。
是宋朝最嚴厲的懲罰,基本上是有去無回。瘴氣之地,那時候還不能叫做城,生活落後,乃是蠻荒之地,沒有人願意去那裏,很多人還沒走到崖州,就一命嗚呼了。
“我不要去崖州,我不要去崖州,老爺你去跟皇上求求情,讓他放了咱們,”林氏一聽到崖州二字,驚恐的瞪大眼睛,比見到鬼怪還要可怕,她不要去那裏,她不想死。
“呵呵~那是我能夠做的決定嗎皇上已經搬下聖旨,就絕不會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