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當從來都沒有見過我麼？”千暮雪很無奈的問凌千夜，凌千夜眼神一暗，薄脣輕起，“不可能。”
“當初是你讓我走的。”許久千暮雪纔開口說，凌千夜愣了片刻，看着千暮雪說，“我不記得了，真的不記得了。”
“既然不記得，那麼爲何不就當沒有我這個人呢？”千暮雪低着頭，不去看凌千夜的眼睛，害怕看着凌千夜的眼神，她會忍不住留下。
可是留下，對他們兩個人都沒有好處。
“你就那麼希望，我的記憶裏沒有你？”凌千夜的聲音有些苦澀，聽起來竟然有些可憐的意味。
千暮雪苦澀的笑笑，怎麼可能呢，若是忘記他不更是無懈可擊麼？
千暮雪沒有說話，凌千夜也沒有說話。千暮雪無聲的抗拒着，堅決要離開，而凌千夜則堅決不讓。她是他的皇后，他怎會讓她離開。
而且即使不記得，凌千夜也感覺得到，千暮雪對他的重要，她在他身邊，他才安心。
在凌千夜沒有弄清楚的時候，凌千夜是不會讓千暮雪離開的。
“你的身體？”千暮雪和凌千夜慪氣，在樓臺上吹風的時候，夢羽突然來到千暮雪的身邊。
千暮雪穿着白色的錦衣，披着黑色的狐裘，這狐裘是凌千夜的。而夢羽也不再是之前的那副打扮。
反而穿着繡着黑色蓮花的白衣，黑白相間，倒是有些像夢羽現在的態度。
“我的身體現在還好，估計一兩天是不會死的。”千暮雪來着玩笑，顯得有些悲觀。
“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要死也是死在我的手上。”夢羽現在千暮雪的身邊看着千暮雪說，就連夢羽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這麼說。
千暮雪回頭驚異的看着夢羽，夢羽對她的態度倒是千暮雪有些想不到的。這樣的談話反而有些像朋友，可是夢羽本該將她視作敵人的。
“據說你要去北辰？”夢羽靠在欄杆上問千暮雪。
“回去治療。”千暮雪望着遠處的黑夜，她用的是回去，也許北辰雪域纔是她最開始的地方。
“哎，你走了，後宮可不就是那個女人的天下，對着你行禮，我很不喜歡，對着她行禮，我更不喜歡。”
夢羽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孩子氣，千暮雪無聲的笑了笑，“難道你還鬥不過她？”
“那麼你甘心被她擺了一道，就這樣離開？”夢羽反問，千暮雪反而沉默了。
她甘不甘心，有用。很多東西有意義，纔會去爭。可是現在她如果去爭的話，還是當初的意義麼，她還能握緊那一把沙麼。
千暮雪想她和凌千夜的愛情是這樣的，她想想緊緊的握住，所以隱瞞了很多，以爲很多都不重要。
抓住那重要的就對，可是握得越緊，那沙流得更快。而凌千夜對她，想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裏，但是卻忘了抱得太緊，會弄疼她。
當千暮雪熟悉那感覺，也慢慢學會經營那份愛的時候，凌千夜卻將她推開了，說會弄疼她。
是不是太可笑，太意想不到。
千暮雪偏頭笑着看着夢羽說，“難道我看起來那麼睚眥必報，非要弄死那個誰，我才安心？”
夢羽知道千暮雪是在說笑，但是夢羽從中聽到了很多的無奈。其實千暮雪也是落寞可憐的。
“我希望你是這樣睚眥必報的人，誰傷害了你，傷害了你身邊的人，你都會一一還回去。”
千暮雪猛的擡頭，瞪大眼睛看着夢羽，這話月黛和她說過一遍，月黛說她能理解，可是夢羽說的話……
“那我是不是也要好好和你算賬？”這次千暮雪沒有笑，靜靜的看着夢羽，眼中波瀾不驚，想從夢羽的眼中看出什麼。
“可以呀，而且我希望……若是有一天我……我真的做出什麼，你可以毫不猶豫的將劍刺進我的心口，我知道你……做得到的。”
夢羽的話讓千暮雪有些驚恐，甚至像一個黑洞逼向她，千暮雪感覺夢羽肯定是知道什麼，而她需要她的幫助。
“你……”千暮雪想問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已經決定離開東陵了不是麼，東凌的事再和她無關。
千暮雪想，她不應該再去管太多的。
“今天晚上我什麼都沒有和你說。”夢羽小聲的對千暮雪說，而後後面響起腳步聲。
千暮雪回頭，凌墨司和凌千夜一起過來。夢羽走到凌墨司的身邊，凌墨司走到千暮雪的面前問。
“身體好些沒有？”
千暮雪點點頭，看了一眼夢羽，也許有什麼千暮雪已經明白，真的是她離開時的話，是凌墨司改變了她的態度不是麼？
所以這一切是因爲有另外的人在幕後主使，夢羽只是一個棋子而已，現在這個棋子背叛了，夢羽的處境。
還有夢羽身邊，凌墨司的處境，千暮雪忽然理解夢羽剛剛那句話的意思，她是在害怕她自己會傷害凌墨司，所以夢羽是在向她求助。
看着千暮雪一直在發呆，凌千夜讓凌墨司和夢羽先離開，他留在這裏陪千暮雪。
一直關注着千暮雪的凌千夜，自然是發現，千暮雪是看了一眼夢羽過後，才陷入自己的沉思的。
凌千夜走到千暮雪的身後，半抱着千暮雪，嗅着千暮雪身上熟悉的味道，好像這個場景很熟悉，他做過很多次一樣。
“她和你說了什麼？”
之前這裏只有千暮雪和夢羽，凌千夜自然認爲千暮雪是因爲夢羽才這樣。千暮雪沒有回答凌千夜，凌千夜繼續說。
“那個女人扮成你姐姐的樣子，肯定是有陰謀的。不要被她那張臉騙了，她說什麼，你都不要在意知道麼？”
千暮雪目光閃了閃，慢慢回過神來，沒有想到凌千夜也已經盯上了夢羽，那麼凌墨司呢？
以凌墨司的聰明，真的會被一張臉蠱惑。
“她沒有說什麼，只是看到她想起一些事而已。”
千暮雪淡淡的說，縮了縮身子。凌千夜立馬推着千暮雪離開，對千暮雪說，“你身子不好，少吹點風知道麼？”
“冷風能夠讓人更清醒一些。”千暮雪小聲的說着，吹散在風裏，不知道凌千夜有沒有聽到。
千暮雪的房間裏依舊點着引魂香，而這次凌千夜卻堅決要和千暮雪睡在一起，哪怕那檀香的味道讓他很不喜。
但是嗅着那味道睡覺，雖然不安穩，卻總能瞥見一些過往記憶的碎片。何況能夠抱着千暮雪睡覺，即使什麼都不做凌千夜都覺得開心。
凌千夜想他要麼中毒了，要麼傻了，不然怎麼會如此對一個女人。
千暮雪沒有再和凌千夜說離開，凌千夜心情也不錯，每天陪着千暮雪喫飯，陪着千暮雪練字，陪着她畫畫。
四國會徹底結束，各個地方來的人們都要離開，凌千夜也要去同夏契寒告別，凌千夜本來是想帶着千暮雪。
但是千暮雪說，她現在的身份是廢后不太適合出面，凌千夜也就沒有說什麼，隨着千暮雪去，想着回東凌就想辦法恢復千暮雪的後位。
“等着我回來。”凌千夜親吻的千暮雪的額頭說，一旁的柳易煙一直看着千暮雪，恨不得用眼神在千暮雪的身上戳出兩個洞來。
凌千夜離開後，月黛問千暮雪，“你不會真的又要回東陵吧？”
“當然不會，但是也沒有辦法和那個小鬼一起去北辰了。”千暮雪語氣有些遺憾，月黛才慢慢放下心來。
若是千暮雪要和凌千夜回東凌，月黛還不得被千暮雪氣死。好在千暮雪這次並沒有回東陵的打算，而是真的下定決心要去雪域。
在千暮雪要走的時候，又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月顏兮居然來見千暮雪。
“我就知道，那晚的刺客肯定是你，你怎麼可以那麼魯莽？”月顏兮一邊責怪千暮雪，一邊劃開自己的手掌，爲千暮雪檢查蠱蟲的情況。
“蠱蟲居然已經植入人體，怎麼會這樣，是誰？”
月顏兮很是喫驚，沒有想到另一隻蠱蟲已經植入人體，若是不是凌千夜的話，那麼……
月顏兮不敢想象，千暮雪搖了搖頭，月顏兮坐在凳子上愣住了，她得不到的愛，千暮雪也得不到麼？
其實開始月顏兮也是有些嫉妒千暮雪的，可是現在月顏兮說不出什麼感覺。
只能希望，那隻蠱蟲是在凌千夜身上，而不是在夏契寒的身上。
聽到千暮雪說她要去北辰，月顏兮什麼都沒有說，她能感覺到千暮雪心中那股歸隱山林的渴望。
月顏兮也想，可是就像她有她的身份使命一樣，千暮雪也有她的命運，就衝着那情蠱，月顏兮就知道千暮雪是沒有實現那樣生活的機會。
就像是自己，在決定拿起劍，帶着面具的時候，她就已經沒有了機會，曾經的自己早就離去。
不是魔鬼的靈魂，又怎麼會活到現在，月顏兮苦笑。但是對於千暮雪的追求，月顏兮還是什麼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