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摸着若是他死了也變成鬼,吊死鬼肯定很高興。但是現在我還沒有帶他見過吊死鬼和孔家衆鬼,也不知道這個王亮是不是就是冷寶源投生的那個王亮。胡亂安慰他道:“不要擔心,當初孔家一家死的時候科技沒這麼發達,也沒有建這高樓,就算是鬼,一口氣爬十二樓也會累,不會有什麼大威脅!”
話音剛落,我忽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叮”的聲音。
那聲音很耳熟,員工上下班坐電梯時,電梯門開關都是這個聲音。
“如果……”王亮顯然也聽到這個聲音,顫抖着問我,“如果他們坐電梯呢?”
我低估他們了,原來他們也會高科技。
周圍溫度倏然下降,我能感覺到一股陰氣向這邊靠近。伴隨着這股陰氣而來的,是個女子嚶嚶的哭聲。
這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你和外面隔了一堵牆,你卻能清楚的感覺到外面走過來一個“人”……
什麼都看不見,你卻能知道“她”的腳擡起又放下,腳擡起又放下,慢慢的向前行走。
我知道王亮的感覺和我一樣,因爲我倆的視線是平行的,盯着牆,隨着牆那邊的“人”一點一點的移動。
辦公室漆黑一片,只有走廊白熾燈的燈光照亮了辦公室的門口。
我們全都感覺到那個“女人”已經停住,站在門口了,嚶嚶的哭聲近在耳邊。
可是門口的光並沒有被任何東西擋住,甚至連個影子都看不到。
王亮顫顛顛的拿起手電照向那裏,手電自上而下,掃了好幾圈,忽然定住了。
我順着手電的光望過去,門口的下方有一雙女人的腳。
一雙款式古老的黑布鞋,上面是粉色的粗布褲子。
王亮手一抖,手電光晃了一下,再去照,那裏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你你你……你看到沒有?”王亮問。
我說:“看到了。”
王亮拿着手電亂照:“那她現在跑到哪裏去了?”
我按住他的手電,說:“你聽。”
四周一片寂靜,只剩傳真機的聲音在機械的重複着。
忽然,傳真機的聲音中夾雜了不和諧的音調,開頭是細細的女人哭聲,後來聲音越變越大,變成了尖利的笑聲。
“在牆上!”
我和王亮幾乎同時喊出聲,齊刷刷的向牆望去,只見離我們不到半米的牆邊,慢慢凸出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那女人滿身鞭傷,戟指怒目,對着我們喊:“爲什麼?”
她這樣氣勢洶洶的冒出來,饒是我也嚇了一跳,一邊後退一邊道:“小心!”
話說完半晌沒回音,回頭一看,王亮已經倒在地上了。
一個大男人這就嚇暈了,我在心裏恨恨地唾棄了他!再扭頭看那女鬼,才發現王亮的卑鄙之處。
他一暈倒女鬼就不再理會他,集中火力對付我這個站着的人,半截上身伸到詭異的長度,遍佈着紅腫鞭痕的臉正好伸到我面前。
她直直的看着我,重複道:“爲什麼?”
我說:“啊?”
她又問:“爲什麼?”
我說:“啥?”
“冷靜冷靜,你仔細看看我。”我一邊往後蹭一邊說,“我長這麼帥,肯定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我就是個湊熱鬧的道士。”
那女鬼聞言一愣,忽然伸出手向我抓來。
我手一撐地就要跑,忽然聽見貔貅道:“不要動!”
就是這一晃的功夫,那女鬼的手已經到了我眼前,拍在了我腦袋上。
我眼前忽然一黑,然後腦子就像彩色電視機一樣,先是花屏,忽然蹦出奇怪的畫面。
遠處傳來嚶嚶的哭聲,面前是一個陰暗的屋子,紅木桌子上點着一根白蠟燭,一個男人坐在桌子旁,面色沉重的擺弄着一隻白砂壺。
‘吱嘎’木質門發出細微的聲響,一個女人閃身進來。
她穿着粉色的麻布衣服,腳上是一雙黑色布鞋。
女人輕手輕腳的走進來,謹慎的看了看外面,迅速關了門。
“小紅。”那男人站起來問:“怎麼樣?”
叫小紅的女人撲到男人懷裏,小聲道:“嚇,嚇死我了!”
男人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拉開,問:“東西拿到了沒有?”
“拿到了拿到了。小姐一死,府上人都亂了,大家都忙着辦喪事所以沒人看守書房。”小紅從懷裏掏出一沓信道,“這是老爺的私信,你想要的東西全都在上面。”
男人推開女人,把那信拆開,接着蠟燭的亮光看了個仔細,臉上浮現出狂喜的表情。
“姑爺……”小紅輕聲問,“怎麼樣,對不對?”
男人看她一眼,把信收起來,從桌上拿起白砂壺,倒了一碗水給小紅:“別急,喝點水,慢慢說。”
“孔家待我不薄,我卻做了這種事……”小紅顯然非常緊張,拿着水杯一飲而盡,然後抓着男人的袖子道:“寶源,我什麼事都爲你做盡了……你……你當真以後都不會負我?”
寶源二字一出,我心中一驚,這不就是吊死鬼的丈夫的名字麼?
男人沉默不語。
小紅又道:“我以後沒臉在孔家呆下去了,我們一起走吧?我……”她還想說什麼,忽然話音一止,身體一軟倒了下去。
“你!你在水裏下藥?”小紅難以置信的看向男人。
“沒多久,孔家人就會下去陪你,好好在地底下向他們道歉吧。”男人冷笑。
“你想……幹什麼?”小紅趴在地上,抓着男人的褲腳道,“不……我、我不會告訴別人這件事……外面那麼多人,你……一定會被發現的。”她的聲音越到後面卻微弱。
男人走到牀邊,把牀挪開,慢慢的抽出牆上的磚頭,露出裏面的空隙。
女人的眼睛倏然睜大:“你……你想……”
“你知道這藥的藥性吧?”男人抱起女人,把她放進那牆裏面的縫隙,“能讓一個人在十天的時間內手腳無力口不能言。”
女人又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你放心。”男人一邊往上面堆磚頭一邊道:“作爲一個剛失去妻子的傷心丈夫,這段時間我不會讓任何人進到這間充滿回憶的房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