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那裏視線還是有死角,而且我視力也不足以看清楚全部,我不能看到全部一樓的情況,於是我看了一會兒,打着膽子下了樓,等我看到那點蠟燭的桌子上擺着的東西的時候,我頭皮都發麻了——那上面擺着一些乾糧和半瓶酒!

    我和我弟以及那個學生都不喝酒,唯二喝酒的就是那兩個兵差,當初他們來這裏,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酒,一直在喝,而現在,那喝剩的半瓶酒就大大咧咧的放在桌子上。而且他們擺放的位置,就和祭祀死人的位置一模一樣!

    我安慰自己道,那些乾糧和酒說不定是白天就已經放在這裏,而我那時太驚慌,沒有看到。

    可是就算這樣想,也依然沒法解釋桌子上的這根蠟燭。

    這一根蠟燭的光不足以照亮全部空間,我轉過身,觀察其他地方再有沒有人藏着,誰知我轉過身不過一會兒,卻聽到身後傳來咀嚼的聲音。

    我的身體一下子涼了,再轉身,看到眼前的情景,差點沒嚇暈過去,只見那兩個已經死去的兵差,正坐在點着蠟燭的桌上,一邊往嘴裏塞着乾糧一邊面無表情的看着我。”

    聽到這裏,吊死鬼已經捂住了耳朵,不願意再聽,可是我卻很能理解男人頭的想法,是個人大半夜看到那個死鬼喫燭光晚餐肯定都不舒服,更何況那倆還全是男的。

    “沒錯,他們做的那個位置就是現在咱們餐桌的位置。”男人頭對我道:“米斯特馬,你想想一下,在寂靜的夜裏,你看到兩個已經死去的人坐在你的餐桌上喫飯,飯桌旁邊全是斷肢和血跡,你會有什麼感覺?”

    我說:“我感覺你是成心噁心我,讓我以後不能好好喫飯。”

    王亮說:“別打岔,然後呢?”

    男人頭接着說:“那時我已經被刺激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指着他們道:‘你們……你們……’那兩個兵差忽然咧開嘴,怨恨的盯着我,那目光盯得我渾身發毛,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他們已經變成了惡鬼!要來害我!

    我想要逃,可是腿卻嚇得發軟,動也動不了,就在此時我忽然聽到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與此同時,那兩個兵差一起裂開了嘴朝我笑。

    我弟弟過來了!我身體一個激靈,馬上反應過來,大喊一聲關武別出來!然後轉過身就後往外跑,可也就是在這轉身的一霎那,我感到脖子一涼,然後就覺得自己飛了起來。我看到我弟弟跑到樓梯口,喊了一聲‘哥!’然後我就落在地上,我又看到一個穿着我的衣服的身體倒在地上,可是那身體卻沒有頭,我弟弟給我的護身符掉了出來,我咕嚕咕嚕的滾了幾圈,滾到那個護身符上,然後我就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到了。”

    吊死鬼雖然捂着耳朵,可是顯然什麼都聽到了,問:“然後呢,你屎了沒?”

    我說:“他頭在這裏轉着呢,你說他屎沒屎?”

    男人頭道:“等我醒來以後,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睜眼一看,發現我依然在那個房子裏。可是周圍的擺設和我們第一天見到的一模一樣,桌子上沒有擺酒,地上也沒有那個兵差的屍體,我想去看我弟弟怎麼樣了,想用手撐着身體起來,一撐卻又覺得不對,低頭一看,我竟然已經連身體都沒有了!”

    “那之後你就變成了這樣?”王亮問:“那你弟弟和那個學生怎麼樣了?”

    “之後我聽附近的鬼說那幾天確實在前面不遠處發現了一具被雷劈的人的屍體,可是我弟和那個學生卻生死未卜,兩個兵差的屍體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房子門口的石獅子也不見了,這小二樓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房子,要不是我已經變成了一個人頭,我真會懷疑那天經歷的一切只是一個夢。”男人頭說,“我知道這裏面肯定有什麼蹊蹺,所以我在這裏等了一百多年,希望能找到我弟弟的下落。”

    我說:“都過了一百多年,你弟弟就算當時僥倖活下來,現在也早死了。”

    男人頭嘆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從家出來就是爲了陪他,現在一天沒看到他的屍骨沒弄清事情的真相,我就沒臉下去地府見我的爹孃。”

    “你這樣等下去什麼時候纔是個頭?”王亮又說:“一百多年,不要說你弟弟,你爹孃都早投胎了。”

    男人頭說:“可是我已經等到了,現在這白霧,和那一次一模一樣!”

    我有點發毛:“你是說我們會像你們上次一樣,一個一個死掉?”

    男人頭說:“你們走不出去這白霧,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他嘆了一口氣,說,“你們還是準備後事吧。”

    “可是那白霧在你們那時,是倒數到零纔出現的,爲什麼這時這麼快就出現了?”王亮說,“爲什麼這次這麼早就出現了,還有它困住的人難道是有選擇的?你們在小二樓住,看到數字有情可原,可我最初看到倒計時的時候我還不認識你們呢。”

    “這房子也是與時俱進,科技發展到現在,它要還是打雷肯定行不通。”我說:“實在不行,我買個避雷針頂頭頂上,我就不信他還能劈到我。至於看到倒數……”我看着王亮說,“命運這東西很難說,說白了就是你點兒背,撞上了。”

    雷迪嘎嘎在一旁舔着棒棒糖,呵呵呵呵的笑,說:“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你能聽懂我們說什麼嗎,我看了一眼雷迪嘎嘎,忽然覺得他手上那個棒棒糖很奇怪:“這糖你從哪來的?”

    雷迪嘎嘎說:“剛纔我去村子,小賣部的姐姐給我的。”

    剛纔?我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問道:“這兩天一直這麼大的霧,我們走了半天都走不出去,你從哪找到的小賣部?”

    雷迪嘎嘎斜眼看我,目光充滿鄙視:“小賣部在哪裏就走到哪裏唄。”

    我心裏一驚,這雷迪嘎嘎莫非是真人不露相,表面上看着傻乎乎,其實內在有GPRS導航儀一樣的東西,能自由出入大霧而不迷路。

    想到這裏,我對雷迪嘎嘎肅然起敬,小心的問他:“你是怎麼走出去的。”

    雷迪嘎嘎又鄙視的看我一眼:“走路唄。”

    旁邊的吊死鬼忽然插話道:“偶從剛纔就想說了……你們一直說有霧蝦米的,可素偶什麼都木看見啊。”

    我說:“可能你離的太遠沒看清,你飄近點去看就有了。”

    吊死鬼聽了,又飄遠了去看,過了一會兒,轉回來和我說:“還素木有。”

    這就奇怪了,我說:“那麼一大片霧你看不見嗎?”

    雷迪嘎嘎嘟囔着說:“本來就沒有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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