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陽牽着杜夢瑤的手,坐在客廳裏,正在跟崔孝禾熱絡地聊天。至於她的父母,則是不太歡迎的模樣,母親在廚房裏佯裝忙碌,父親也只是偶爾跟他們說兩句話而已。
她的腳步緩了緩,最後還是硬着頭皮走了進去,扯着自己的圍巾,問薛陽:“這是鬧的哪一齣?”
“今天我帶瑤瑤回家來,讓我父母見見她,化解一些誤會。我們想着,還是來你家問候一下比較好。”薛陽微笑着回答。
明西玥點了點頭,掃了一眼放在地面上的禮物,明白了些許。其實這也算是薛陽無聲的反抗了,他知道兩家的意思,但並不直接拒絕,而是讓他們都知道,他有女朋友,且深愛了多年。
而杜夢瑤就算如何不喜歡明西玥,此時也得賣乖,主動點頭問好:“暖暖,你回來啦?”
明西玥笑呵呵地跟她打招呼:“這麼客氣做什麼,叫我明西玥就行。”她說着,徑直進了廚房,問家裏做飯的阿姨,“今天準備了什麼好喫的?來客人了不能怠慢。”
做飯阿姨說了幾道菜名,她也沒記住,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隨便準備了幾樣水果端了出去,放在茶几上,又幫幾個人接了杯水。
“這裏以前也是你家,不必拘謹,放開了來。”她將一杯水放在杜夢瑤面前,隨後從果盤裏拿出一個蘋果,啃着蘋果坐在了崔孝禾身邊。
杜夢瑤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這棟別墅曾是杜夢瑤的家,這也是她家破產的象徵之一,如今她回到了這座房子,卻只能以客人的身份,這是多大的諷刺?
薛陽在這個時候攥住了杜夢瑤的手,緊緊的,似是在安慰。
明西玥裝作沒看見,繼續喫蘋果,心中卻一陣陣絞痛。
他們幸福得太過於礙眼。
在明西玥跟着母親收拾東西的時候,薛陽湊到了她身邊,小聲說道:“你能不能不要總爲難瑤瑤?”
她只是說了幾句話而已,在他看來,就是在爲難了,還用了“總”字。
她當即單手拄着桌子,用質問的口吻問道:“那你帶她來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我的角色與立場呢?你可以來示威,我也可以不歡迎這個客人,懂嗎?”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兩家是至交好友、鄰居,我交了女朋友帶過來給你們看看怎麼了?以後你交了男朋友,也可以帶到我家去,讓我的家人見一見,我可是很歡迎的,不會像你這種態度。”薛陽也有幾分怒意,說話的語速都提高了些許。
明西玥一噎,就好像他劈頭蓋臉地給了自己兩巴掌,讓她徹底醒了,也徹底痛了。是啊,杜夢瑤是薛陽深愛的女人,而她只是卑微的單相思罷了,就算有他母親的喜歡,依舊沒什麼值得高興的。
薛陽如此努力地跟杜夢瑤在一起,像個癡情的傻瓜。
明西玥如此深切地暗戀着薛陽,看起來就像個笑話。
她有什麼立場諷刺別人呢?
“哎呀!”崔孝禾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明西玥的思路,“家裏都是些啤酒、紅酒呢,薛學長的女朋友喝不慣吧?需要我去買些飲料來嗎?”
崔孝禾嘆了口氣,取來一個杯子,爲她倒了一杯水放在一邊,便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家裏是有果汁的,之前崔孝禾在廚房忙碌,不可能看不到,所以他是來幫她解圍的吧。
最後這頓飯還是沒能喫成,到了後半段,劉阿姨就將兩個人帶走了。她面色平靜,看不出任何端倪,就好像真的接納了杜夢瑤這個兒媳婦,只是更想讓她去自己家裏喫飯,而非在鄰居家而已。
從始至終,劉阿姨也都沒有與明西玥對視。送走薛陽他們,明媽媽的臉色不太好看,拉着她坐在餐桌前,聊起了學校裏的事情,然後說:“不如你也找個男朋友吧,不求相貌多好,只要人品好、門當戶對就行。”
明爸爸則是翻開報紙,坐在一邊聽着,突然插了一句話:“暖暖自己心裏有數,你甭操心了。”
“她也馬上二十一了。”
“還早呢,學業爲主,該準備考研了。”
“還考研?那豈不是……”明媽媽的音量提高了些許。
等明西玥研究生畢業,崔孝禾早在公司裏面如魚得水了!
“別因爲家裏這點兒破事,耽誤了暖暖的前途,我還沒死呢!”明爸爸將報紙往桌面上一摔,火氣一下子漲了起來。
明媽媽一怔,隨後扭過頭去不再說話,場面一下子冷了下來。
明西玥看着父母半晌,剛想說話,門鈴就響了,她當即逃似的去開門,一開門就見翁璟城站在外面,她又下意識地將門關上了。
翁璟城在門口等了半晌,見明西玥沒有再開門,便又一次按了門鈴,就連明媽媽也探頭出來問:“暖暖,怎麼還不開門?薛陽又來了?”
她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這纔將門打開,在翁璟城進門的同時小聲問:“你來幹什麼?”
“雄性都喜歡視察領地,包括未來的。”翁璟城說着,對她紳士地點頭,溫和地一笑,便換鞋走了進去。
明西玥立刻跟在他身後,生怕他做出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事實證明她是多慮了,翁璟城似乎跟這一家子都很熟,見面之後便熱絡地打招呼,明爸爸更是跟他勾肩搭背地聊了起來:“這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開車到了這邊,哪有不登門的道理?順便提前給你們拜年來了。”
“這年拜得也夠早的了。”明爸爸說着,招呼明西玥過來,“暖暖啊,快過來,叫翁總裁。”
翁總裁這個稱呼一出來,翁璟城的笑容就是一僵,當即連連擺手:“客氣了,客氣了,不用叫什麼總裁的……”
“唉,翁老弟跟我客氣什麼?”說着,再次招呼道,“暖暖,叫翁總裁,這可是一位白手起家的成功人士啊,我都佩服得要命。”
明西玥強憋住笑,使得五官看起來好似痙攣了一般,好半天才用一種嘲諷的口吻叫了一句:“翁總裁好。”
翁璟城笑得像哭一樣,擺了擺手:“客氣了……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