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的大地透着一種詭異的慘白，看起來很像是被風乾了很久的肉，不堪入目。
踩在上面都有一種噁心的感覺。
徐逸左邊肩膀上扛着石小凡，右手拖着一坨肥肉，站在了一處山崖峭壁處。
轟隆……
牧天槍在山壁上轟出一個大洞，徐逸帶着石小凡和勉強保住一條命的苟富貴大步走了進去。
隨意將苟富貴扔在一邊，徐逸將石小凡放下。
土黃光芒浮現，徐逸一隻手按在石小凡的腦袋上。
“唔……”
石小凡眉頭一皺，幽幽睜開眼，看到了眼前的徐逸，嘴角勉強勾了勾：“師兄。”
“你是天道化身？”
徐逸詢問的同時，一縷縷本源之力緩緩沒入石小凡的身體。
石小凡傷得很重，幾乎已經影響到了武道根基，一個不小心，這一身修爲很可能會徹底廢掉，重新歸於平凡。
本源之力隨徐逸心意而動，或救人或殺人，本就在徐逸一念之間。
現在是在救石小凡，可如果石小凡的回答讓徐逸不滿意，救還是殺，就得好好考慮一下了。
“我不是。”
石小凡搖頭，一咧嘴，有殘餘的鮮血從嘴角滑落。
“師兄，你想殺我麼？”
徐逸深邃眸子裏一片平靜：“爲何殺你？”
“殺了我，可奪走我身上的氣運。”
石小凡手腕一翻，一本沒有任何文字的書籍出現在手中。
“這是天道之書。”
徐逸挑了挑眉：“爲何？”
石小凡笑了笑：“你有本源之力，如果再加上天道之書，你會變得很強很強，這個世界，由你來守護。”
徐逸口吻輕鬆：“所以，你打算向我坦白一些事情？換取我的信任？”
“師兄，你還真是心思深沉呢。”
石小凡笑得很溫和，就像是乾坤門山腳下，二人第一次初見。
但很快，石小凡表情變得凝重起來，並沒有因爲本源之力在滋潤修復自身的傷勢有絲毫的輕鬆。
“無盡歲月之前，這方天地誕生的第一個生命，是祖龍，祖龍在世界還未完全成長起來之前，吞噬了世界之心，導致天道有缺，這方天地殘缺，又曾經受過滅絕之氣侵襲，已經快要崩潰了。”
“殘缺的天道，知曉這世界將步入滅亡，選擇了我，將天道規則打入我的體內，打算讓我做代言人，盡最後一搏，護這世界周全。”
徐逸點了點頭：“果然，你纔是被天道選中的那個人。”
“可我現在覺得，你比我更適合。”
石小凡道：“你擁有的本源之力，是這個世界最初的力量源泉，將天道之書交給你，你的潛力和成長速度、高度，都會遠遠超過我，所以你比我更適合當這個世界的守護者。”
看着石小凡那雙真誠的眼，徐逸搖了搖頭：”天道雖然殘缺，但既然選擇了你，必然有它選擇你的理由，我這人並不如你想的那麼偉大，我很自私，只想守護自己想守護的一切，不想當救世主。”
石小凡聞言不禁笑：“是啊，救世主，真累。”
徐逸又問：“你的傷到底回事？你抽取了天道規則的力量？”
石小凡幽幽道：“天武大陸被覆滅，陷入一片死寂，天道殘存一縷規則碎片，加速我的成長，本來我的體內世界都已經成型，自然演化，只需要我自身積累足夠，就能快速成長，可是，我怎忍心這片腐朽的大陸碎片上，那些被囚禁了千年萬年，而得不到救贖和解脫的萬萬億靈魂？”
“他們，太痛苦了……這個世界，痛得哭泣……”
“噗！”
石小凡猛的噴了一口黑色的血，愣愣看向徐逸。
並不是徐逸攻擊了他，而是徐逸加大了本源之力的輸出，在修復了石小凡自身的傷勢之後，還修復了他出現裂紋的丹田，並重新幫他劃分混沌，重新開闢體內世界。
這對本源之力的消耗極大，一時間徐逸渾身發顫，刀削斧砍一般的俊逸臉龐上遍佈汗珠，一滴滴落下。
“師兄……”
石小凡抿了抿嘴。
“既然你叫我一聲師兄，就依舊是我的師弟，你是天道選中的人，身上肩負着這個世界的安危，聽說過羅麼？”
“羅……”
石小凡下意識握拳。
他其實並不清楚羅是什麼東西，但羅獸、那侵襲了天武大陸，導致天武大陸毀滅的罪魁禍首，就被稱之爲羅僕。
“有人告訴我，或許千年，或許百年，那個以毀滅一切爲目的的可怕存在，會甦醒過來，屆時，別說這個世界，只怕我們所在的第三宇宙，也都保不住。”
“第三宇宙？”
石小凡是懵的。
若是完整無缺的世界，誕生出的天道，會知道很多的事情。
可這個天道是先天殘缺，並不知曉太多，這麼多年來渾渾噩噩，若不是感受到整個世界都將覆滅的危機，恐怕依舊不會有石小凡這種天選之人的出現。
“說來話長，你先鞏固體內世界。”
徐逸收回了手，土黃光芒已經微弱至極。
他盤膝坐地閉眼，直到三個時辰之後才醒來。
石小凡還在鞏固體內世界，徐逸感受了一番本源之力，側頭看向一直深度昏迷的苟富貴。
此刻的苟富貴，除了會呼吸之外，跟死人確實沒什麼區別。
神念受損嚴重，龜縮在神念海中睡眠，整具身體殘破不堪，從血肉到經脈再到內臟與骨骼，幾乎沒有完整的地方，說是一坨爛肉也差不了多少。
假徐逸，也就是羅僕，還潛藏在苟富貴的血肉裏，苟延殘喘。
雙手掐訣，氣機引動，一道隔音陣法印刻下。
徐逸蹲在苟富貴身邊，本源之力運轉，沒入這肥胖的身軀。
“呃啊……”
野獸般的嘶吼聲響徹，苟富貴陡然睜大雙眸，卻沒有眼白，純黑色一片，透着無盡毀滅與死寂的氣息。
“該怎麼稱呼你呢？羅的僕人？”徐逸平靜開口。
“嘿嘿嘿嘿……”
假徐逸笑得陰森，令人毛骨悚然。
“你會死的！這個世界註定毀滅，所有生靈的歸宿，都是死亡！塵歸塵，土歸土，一切化爲虛無，只留下死寂的腐朽，亙古永存！”
徐逸道：“你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