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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告別

    “帶我來這裏做什麼?”譚惜冷聲問。

    “做飯,不然你以爲是做什麼?”陸離擡眼反問。

    跟着陸離走進這棟熟悉的房子,像是經常有人清理,到處都是乾乾淨淨的,與她三年前住在這裏時沒什麼兩樣。

    她幾乎錯覺,在美國的三年只是一場夢。夢醒了,她還是照常回到這個家裏,做好了飯,不停看着時間,等陸離過來。

    “位置這麼偏的房子,你是賣不出去了嗎?”

    陸離坐在沙發上,用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在C市,一房難求,你覺得會賣不出去嗎?”

    譚惜走到廚房,看了一圈,發現曾經的那一套東西都還在。圍裙還好好地掛在廚房的牆上,廚具還擺放在櫃子裏,連位置都沒有亂,包括洗碗巾,都還是原來的方形粉色款式。

    無端覺得心悶,譚惜打開窗子透氣,壓下心裏那煩亂的感覺。

    他不是一直都希望她和他斷得乾乾淨淨,最好再無聯繫嗎?可他爲什麼要在她走後,還保持着這棟房子之前的樣子,今天又帶她來這裏?

    譚惜快步走出來,譏誚地看着他:“陸離,你是不是就喜歡外面的女人?家裏的,你永遠不會珍惜,外面的,你又偏要招惹,你們男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陸離不動聲色,翹着的二郎腿交換了一下左右腿,“你不要想太多了,我今天帶你過來,只是想喫一頓你做的飯而已。”

    譚惜平靜下來,打開袋子,拿出買來的洋蔥。

    “柴米油鹽都是最新的,你不用擔心過期。”陸離提醒她。

    “我倒希望是過期的。”譚惜譏笑一聲,走進了廚房,開始乒乒砰砰地做起飯來。

    聽着她那故意弄出的大動靜,陸離揉了揉太陽穴。昨晚一夜沒睡,下午也只睡了兩個小時,現在頭疼得厲害。

    譚惜繫着圍裙,面無表情地把鍋燒熱,倒油,放上蔥花和切好的肉片。

    一切都很像三年前,風平浪靜的某一天。

    半個小時後,譚惜弄好了飯菜從廚房裏出來,卻發現,陸離已經在沙發上睡着了。

    他那麼高的個子,只能縮手縮腳地蜷在沙發上,譚惜回憶起從前,也有過這樣的時候。陸離賴在這裏不肯走,等到第二天她出來,發現他就在沙發上睡着了。

    譚惜的動作放輕,將飯菜放到桌上,扣上盤子保溫。然後去她原來的房間,從櫃子裏找了一條毯子,蓋到了陸離身上。

    沒想到只是這樣細微的動作,陸離就動了動睫毛,然後迷濛着醒來。

    “你睡覺什麼時候這麼淺。”譚惜起身,一指飯桌,“飯菜都做好了,就在桌上,你慢慢喫,我先走了。”

    正要邁步離開,手也被人從後抓住。陸離的手掌溫熱,緊緊包裹住她的小手。

    “別走,留下來。”

    陸離的語氣近乎乞求。

    “你到底在搞什麼?飯菜我已經應了你的要求做好,你還想做什麼?”譚惜壓下心裏的那一點酸楚,冷着聲音問道。

    “留下來,陪我一起喫。”陸離低聲說。

    他是在搞笑嗎?她憑什麼要陪他一起喫

    飯?還裝出那樣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作給誰看?

    譚惜深吸了一口氣,甩開陸離的手,轉身回到飯桌前,撤下罩住飯菜的盤子:“要喫就趕緊過來,等會天黑就不好打車了。”

    陸離的臉上多了一抹光彩,“等會我送你回去。”

    到了飯桌上,陸離有些驚愕地看着桌上那一盤孤零零的炒洋蔥,有些哭笑不得:“你還真的只做了這一盤菜?”

    譚惜皺着小臉:“不然呢?我還給你加了肉片,已經夠良心了。”

    “是。”陸離無奈地應聲,夾了一筷子洋蔥到嘴裏,那種鮮香的感覺時隔三年,再次融入口中。

    “熟悉的味道。”陸離說。

    譚惜卻嗤笑一聲,毫不猶豫地拆穿:“得了吧,你一共才吃了幾頓我做的飯,從前就算我做滿一桌子你愛喫的東西,也沒見你多看一眼。”

    陸離無話可說,只能沉默地品嚐地那種味道。

    譚惜扒着飯,沒喫幾口,就看到陸離離了桌,轉身去拿了什麼東西。

    過了一會兒,就看到他拿了一瓶紅酒出來,外加兩個杯子。

    “就這麼一個菜,還要喝兩口?”譚惜不解地問。

    “很久沒有一起喫飯了,總該像樣子一點。”陸離開了紅酒,倒了兩杯。

    譚惜略一思索,然後彎脣笑。

    “也好。”

    聞着酒杯裏濃郁的酒香,譚惜擡眼,“魂牽?夢燒去年主打的一款紅酒,據說裏面有果香酒香,喝了一口還想再喝,但是後勁很大,不宜多飲。”

    陸離笑笑:“這款酒,在美國也暢銷嗎?”

    “當然,美國有不少夢燒旗下的紅酒莊園,知名度還算不錯。”譚惜說着,端起酒杯,與陸離持平。

    陸離無聲看她。

    “既然今天在這裏共餐,不如就算是一場小聚。”譚惜彎着脣笑,笑意未達眼底,“三年前我不辭而別,是我的不對,今天,就算是7;150838099433546我補上。”

    補上那一場,沒有勇氣完成的告別。

    陸離握着酒杯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

    “這第一杯,我敬你從未對我有情,如果不是你冰冷待我,我可能到今天,都還是一個只會圍着男人轉,除了家務什麼也不會的女人。”譚惜脣角的笑意上揚,仰頭,一飲而盡。

    陸離的手摩挲着酒杯,直到酒杯在他手中轉了幾圈,他纔跟着一飲而盡。

    譚惜爲兩盞杯子再續上酒。

    “第二杯,我敬你這三年幫我隱瞞我們離婚的事實,我不想讓我爸媽爲我擔心,所以,謝謝你。”

    同樣是一飲而盡。

    “第三杯,就當是我補上三年前應有的告別。你我之間本無緣分,全靠我不要臉,傻等,死撐,感謝你容忍了我那幾年的幼稚愚蠢,同時也祝福你,和你的她再無嫌隙,廝守一生。”譚惜低下頭,像是自說自話似的。

    “你胡說些什麼?”陸離奪過她手中的酒杯。

    這個該死的小女人,他帶她重回這個地方,可她卻和他說了些什麼東西?

    告別?她這一次回來,還以爲她能逃出他的手掌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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