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瑞看着手機日曆上她標記的幾個日子，微怔了怔，擡頭看她：“你真的已經想好了？”
“有什麼想不好的？”譚惜笑盈盈地反問，“我們已經共同相處了三年，你知道我所有的壞毛病，我也知道你所有的小習慣，現在我們互相知道對方的心意，中間也沒什麼太大的阻礙，爲什麼不組成一個完整的家庭呢？相愛不容易，在一起更不容易，雖然我還是不能全心全意地相信愛情，可我相信你。就算前面還有無數的高山大海小怪獸，我也想和你一起闖過去了。”
她只是個普通女人，孤獨久了，她也想有人傾聽，有人答應。
虞瑞對她的好，她不想辜負，況且她心底也隱隱覺得，自己是真的愛上他了。她已經習慣了有他陪伴守護的日子，如果餘生註定要與另外一個人一起度過，那麼虞瑞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有哪一個人會不想讓自己幸福呢？她從前經歷的那些顛沛流離、無枝可依，也該畫個休止符了，老天就算看她不順眼，也該歇口氣，讓她緩一緩，過一過安穩日子了。
“譚惜……”虞瑞的眼眶有些發熱，如果不是礙於等等還在一邊，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吻上她的脣。
她說的話這些話，句句都像是戳到了他心裏，朝思暮想了那麼久的一席話，從她口中說出來，竟會讓他感動得想要落淚。
兩人又無聲擁抱了一會兒，虞瑞才鬆開懷抱，拿過她的手機看了好久。
“就在下週五吧。”虞瑞彎着脣角，“這是距離今天最近的一個日子了。”
他就這麼迫不及待嗎？無需問，他眼中的神色已經將什麼都告訴了她。
“好……”譚惜忽然有些慌亂，手指絞着衣服，腦海中又想起了陸離的模樣。
他在醫院的那一天晚上，他的頭上都是血，向來紅潤緊抿的薄脣一點血色也沒有，那時候她是真的慌了，甚至動過一個念頭——如果陸離真的有什麼事，假如顧之韻會因此嫌棄他，她願意餘生守在他身邊，照顧着他。
她不懂那時候怎麼會突然跳出那樣一個想法，大概她心底，還是愛着陸離的，可是那愛已經沒有了一定要在一起的偏執，淡淡地在她心底滋生，不顯山，不露水，只等最關鍵的時候往出跳一跳，一面提醒着她曾經在他身上跌得那麼慘重的一跤，一面又讓她心繫着他，讓她還存留着爲他不顧一切的勇氣。
如果陸離有事，她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
如果他沒事，餘生她不想再與他糾纏在一起。
就是因爲這樣的一份愛，讓她難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虞瑞對她所有的好，她一面覺得自己不配，一面就像所有人一樣，自私又貪婪地，想要得到他給予到極致的疼愛與守護。
譚惜的手指又在衣角上擰了幾圈，直到衣角已經緊繃得不能再有多餘的一塊布料讓她纏在手上。
她輕輕告訴自己，要更好地活下去。
“那就下週五結婚吧。”譚惜彎了彎脣角，擰住衣角的手環環鬆開，用那隻手握了虞瑞的手，“下週五，我就是你的人了。”
瑞的瞳孔微微閃動，隨後，他的手沒有猶豫地覆上了譚惜握住他的那隻手。
緊緊握在掌心裏，沒有鬆開了。
週三的時候，譚惜給陸離打了電話，和他說了，什麼事情時候想帶等等去玩都可以，但前提是，必須有她跟着。
對於譚惜的這個決定，陸離既覺得心中苦澀，又有些難以言喻的歡喜。
她還是不能相信他，可這樣也好，帶等等出去玩的時候，至少也能見一見她，與她相處個一天半天的時光。
總比遙遠地想念着，要好很多。
“就今天下午吧，你問等等想去什麼地方玩。”陸離說。
譚惜看了一眼身邊的等等，兩人湊在一聲嘰嘰咕咕地說了些什麼，半晌，她接回了電話，說：“等等說想去遊樂場，以前你帶他去過的那一個。”
陸離點頭，“好，下午我去接……嗯，7;150838099433546我們在什麼地方匯合？”
一句習慣性地“我去接你們”，硬生生地轉變成“我們在什麼地方匯合”。
陸離有點難受，但一想到下午就能見到她們母子倆，這難受很快就喜悅覆蓋過去，理了理聲音，補上一句：“下午你和等等在遊樂場東門等我吧，從那個門進可以少繞一圈，直接就有等等喜歡玩的設施。”
“好。”驚訝於陸離的細心，譚惜很快就答應了。
下午，譚惜穿了比較輕薄的一身。遊樂場幼兒娛樂設施並不是在戶外，穿多了反倒遭罪，她也給等等換上了一身，裏面薄薄的，玩出汗了也不會太熱，外面又給他搭了一件厚外套，防止他一冷一熱感冒。
“等等，見了爸爸要乖，知道麼？”譚惜幫他繫着毛茸茸的圍巾，輕聲說。
等等點點頭。
“就算顧阿姨再怎麼不好，可爸爸他是愛你的，咱們得分得清這個。”
等等又是點頭，“麻麻，我知道。”
看到等等已經被包成了一小團圓球，她淺淺笑出來，抱起他，出門趕往遊樂場。
譚惜沒有來過這地方，一路看着遊樂場指示標牌，才摸到了東門門口。陸離早已在那裏等着，穿着一件黑襯衫，手插在休閒褲的口袋裏，帥氣得吸引了不少路過女性的目光。
“等久了吧？”譚惜走過去問。
“還好。”陸離看她一眼，目光又很快移開，看向她懷裏的等等。
等等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稚嫩地喊：“粑粑好！”
陸離勾了勾脣，張開手臂，作勢要抱他，譚惜掃他一眼，倒是沒有猶豫，小心翼翼地把等等放到他的臂彎裏。
“告訴粑粑，想玩什麼？”陸離一指身後的那些娛樂設施，“上次玩的蹦蹦牀，還想玩嗎？”
等等興奮地點頭，“想！”
譚惜和陸離一起將等等送到了蹦蹦牀裏面，看了一會兒等等在裏面被顛得四仰八叉卻還笑着小模樣，兩人走到一旁的長椅上，並肩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