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撿到一片荒山野嶺 >第五章 已無慈母喚兒聲
    石屋裏面幽暗清淨,空氣異常清冽,似乎還帶着點淡淡的腥味兒。

    杜奕壓抑着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額頭淌着冷汗,小心翼翼,躡手躡腳的走到西廂房母親的臥室。

    就看到在門邊石牆縫隙上面,斜插着一把烏木柄短劍。

    這把短劍,是母親當年的防身工具。

    雖然靈龍四曲倒沒有什麼整天惦記着扯女人褲子的惡棍,可一個女人帶着一個孩子,還是不得不防。

    杜奕擡起右手,緊握劍柄。

    入手堅硬,微涼。

    細密的木質紋理上面,有着很多特意釘出來的小坑,增強摩擦力。

    “滋~”

    這把一尺二長兩指寬,疑是鎢鋼材質的烏色短劍,被杜奕慢慢的從石牆縫隙裏面抽出來。

    眨眼一晃十年,劍身依然沒有一點鏽跡。

    一刀在手,杜奕頓時壯了膽色。

    隨手一揮。

    “咔!”

    直接把旁邊一個腐朽麻慄樹木椅子的靠木,一斬而斷。

    依舊鋒利異常。

    杜奕隨後在堂屋外面砍了一根帶叉子的粗木棍,把帆布包裏面的強光手電拿出來,綁在粗木棍上。

    “咯吱~”

    打開厚重的木窗,放進來陽光。

    “嘰嘰喳喳~”

    “布穀,布穀~”

    放進來滿屋鳥雀的叫聲。

    杜奕左手持棍,右手握劍,開始在屋裏謹慎搜尋。

    西廂房,牀上牀下大立櫃大木箱,沒有。

    堂屋,也沒有。

    杜奕心裏發緊的走進了東廂房。

    這是他長大一點以後的臥室。

    也是家裏的米倉。

    “咯吱~”

    先打開木窗。

    一番搜尋,依然是沒有。

    “難道我猜錯了,還是出去覓食去了?”

    杜奕當然希望是前者。

    不然他還得想辦法把這條蛇‘請走’。

    ——

    危機暫時解除,杜奕累得坐在木板牀沿喘氣擦汗,一邊懷念的環視着這間臥室。

    牆壁上面貼滿了獎狀。

    小學,初中。

    三好學生,學習標兵,作文比賽,——

    到高中,杜奕雖然考上了市一高,然而底子還是比不上那些天之驕子,成績一直中等偏下。

    屬於那種沒存在感的學生。

    就在體育競賽中得了兩張獎狀,不過他三年高中都沒回來。

    母親又去世。

    這貼獎狀的習慣,也算是斷了。

    屋子裏面,除了獎狀,還有鐮刀銅盆犁耙大鏡子,——

    東西似乎一樣都沒有少。

    杜奕不禁感嘆。

    ——

    在靈龍湖這片地界兒,湖民之間的交往和關係歷來古樸而傳統。

    講究面子比天大。

    祖上的規矩不能移。

    做人要清白本分。

    不去佔別人便宜,自家的便宜就是天王老子,誰也別想佔走一釐。

    當年自己家和東鄰李大發家,因爲一條排水溝是東挪還是西移二三十釐米。

    整整‘槓’了十幾年。

    遇到修整水溝,兩家往往都要勇猛的吵上幾架。

    杜奕的媽和李大發的婆娘又蹦又跳又罵的,成了頭曲不多見的‘好熱鬧’,甚至二曲的人都要坐船過來看熱鬧助威。

    然而在杜奕母親去世辦喪事的時候,反而是李大發一家出錢出力幫襯最多。

    還有西鄰巫婆李家的石榴樹,有一粗枝伸進了他家的院子。

    而且還不讓喫!

    杜奕母親在的時候,多年一直謀劃想砍掉這一根粗枝。

    只是害怕萬一巫婆李具有神祕力量,所以才最終也沒有完成。

    杜奕想到這裏,他又走到堂屋門口。

    就看到那枝粗枝十年沒見,長得更加的雄壯了,龍虯節繞的都快遮住了他家西院的三分之一。

    整整十三年了!

    從杜奕到大山外面的市裏上高中,再到遠赴他鄉上大學,大學畢業後在就順理成章的在畢業的城市起早貪黑的摸爬滾打摔。

    這十三年他就只有考上大學那年,回來過一次。

    而他家的木窗依然完好,屋門鎖着,卻沒有一個人惦記着過來‘順’東西。

    這都不能不讓杜奕感慨。

    “小奕,小奕!”

    杜奕看得辛酸而苦澀,腦海裏面不禁響起了久遠的媽媽的聲音。

    當年院落仍猶在,已無慈母喚兒聲!

    杜奕眼眶溼潤的看着這一切,遙遠的記憶被一點一點重新喚醒。

    再次淚奔。

    ——

    看了一會兒,杜奕揉了揉發紅的眼睛,瞅了一眼手機,雖然沒有信號,不過卻可以當表。

    已經是中午11點。

    於是,杜奕就感覺肚子餓了。

    他站起來,準備先喫些昨晚在靈龍鎮住宿時買的餅乾墊飢;然後找到那條鳩佔鵲巢的大傢伙,把它攆出去。

    最後把堂屋好好清理一遍,再從長計議。

    “咦?”

    杜奕突然站住,腦海裏面不禁冒出了在手電光的照射下,一點瑩白色明光閃過的記憶。

    “一定是眼花了!”

    他自言自語,大步重新走回東廂房,來到屋子中間那個紫樹大糧倉前。

    要知道他家的這個空米倉,底板也是紫樹,怎麼可能反射瑩白色的明光?

    打開手電筒,

    照射倉底。

    一個半月形的玉片,靜靜的躺在空蕩蕩的倉底。

    杜奕俯身去拿那個玉片。

    入手溫潤光滑。

    他拿起來觀察,是一個啤酒蓋大小,薄薄的乳白色玉石。

    表面光滑無比,一頭有一個小小的穿孔。

    杜奕拿着手電照射,強光手電的光線居然透不過去。

    “這是誰放進去的,像玉又不像玉啊?”

    杜奕看得迷惑,撫摸了一會兒,就順手揣進兜裏,回到堂屋。

    打開帆布包,拿出一大塊麪包,一瓶礦泉水,準備開喫。

    “唰唰~”

    這時候,院子外面的草叢和灌木林,突然傳來了一道細微而持續的聲音。

    包括外面屋前屋後的大樹上,嘰嘰喳喳的各種鳥叫聲,也在這一會兒完全靜謐。

    “回來了。”

    杜奕心裏一緊,臉色大變。

    聽着聲音,來的搞不好就是一條大傢伙。

    “那個湖邊碼頭的小道,一直通到了我家門口?”

    “在湖水中跟了這麼遠的那條大蟒!”

    咔嚓!

    “這特麼是蟒道!”

    如同一道霹靂的電閃雷鳴,在杜奕的腦袋裏面炸響。

    “我家特麼不會成了那條大蟒的蛇窩了吧?!”

    在這一刻,杜奕渾身汗毛炸起,右手一把緊握那把短劍,瘋一般的輕步衝到堂屋門前。

    伸出一隻眼睛,顫抖的朝着院子東邊的聲源處窺去。

    在草叢藤蔓和灌木林子裏,一條目測比杜奕大腿還粗的烏黑翠綠斑斕花紋的大蟒的身體,還在‘唰唰’的遊走。

    而巨大的蟒頭已經到了堂屋門口東四米的屋檐下,正在盤繞着東屋檐下立着的一根雕龍石柱,盤旋而上。

    視覺衝擊極其恐怖。

    “我滴媽耶!”

    杜奕駭得臉色蒼白。

    就偷瞅到那個不斷盤繞上升的大蟒,似乎想要把腦袋伸進屋檐下的一個通風石孔。

    第一秒,

    杜奕發狂轉身,肥胖的身體直衝西廂房。

    第三秒,

    “哐當!”

    杜奕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瞬間搬起了他母親牀上的那個七八十斤的榆木厚牀板。

    第七秒,

    杜奕反衝回了堂屋東廂房門前。

    “滋滋~”

    那條大蟒的身體已經從通風口進入東廂石屋兩米多,看到杜奕抱着一個大牀板出現在臥室門口,微仰着腦袋,朝着杜奕吐蛇信子。

    看得杜奕渾身發麻的幾乎膽裂。

    “哐當!”

    杜奕重重的把這整張牀板,嚴實的扣在東廂房空蕩蕩的門口,右腿一撈,把就近的一個麻慄樹長凳拉過來。

    “咚!”

    一頭靠地,一頭死死的卡死在牀板的橫木上面。

    “咚,咚,咚!”

    杜奕馬不停蹄的又一連拉過來三個長條凳,密集的並排卡死牀板。

    然後,

    又累又嚇的幾乎虛脫的他,根本來不及多想。

    就掂着短劍,滿臉兇狠的衝出堂屋。

    他要趁着這個極難的機會,用手裏這把鋒利的短劍,把這條蟒蛇的尾部斬斷。

    一舉殺死!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