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杜奕抱着赴死破困的決定,坦然走向這隻狴虎的時候。
這頭巨大體型的野獸所帶來的威壓,讓即使認爲自己是在夢中的杜奕,也仍然忍不住發自內心的顫慄。
整個身體即使不知爲何狀態好得爆棚,卻還是控制不住的簌簌顫抖。
這種害怕不在於鏡像的真假。
而是人類在千萬年的歷史進化長河中,源於血脈基因裏面沉澱下來的,對上位獵食者猛獸所產生的天然恐懼和規避。
然而就在這時候,那一道久違了的聲音,在杜奕的腦海裏面再次響起。
“退出時間10秒,9,8,——”
杜奕猛地一愣,進而全身皮膚髮麻,有了一種深深的驚疑。
哪有如此逼真而精準的夢境?
難道這就是另一個時空!
那麼現在自己所面對的,就是一頭真正的能夠兩三口把自己連皮帶骨囫圇吞下去的兇獸!
那麼,難道真的‘死了也就死了’?
“我跑!”
杜奕內心狂吼,猛然轉身,全力的朝着靈泉撲去。
“吼!”
虎嘯。
“啪啪啪~”
電爆。
“譁!”
入水無比清涼。
杜奕的左手,猛地拉開右臂皮包口的活繩。
清澈的靈水‘汩汩’涌入。
“0。”
——
天旋地轉間。
在眼前一片黑色的幕布裏,杜奕感覺自己又陷入了虛空之中,身體在微微停頓以後,進而失重加速墜落。
驚恐睜開的眼睛裏面,是無數拉長了的光亮線。
不禁慌得手舞足蹈。
“砰!”
似乎有一記拳頭,狠狠的砸在他的小腹。
打得他的身體瞬間被一團白光所擊中。
而體表,鼻孔,身體各處帶來的靈液殘跡,包括重新變成玉片的皮包裏面大部分的靈水,也被這‘一拳’砸的涌出玉片,全部蒸發在白芒之中。
白芒隨即開始侵入杜奕的身體。
裏面的骨骼內臟肌肉腦漿,甚至每一根毛髮,每一個細胞,都過濾了一遍。
而玉片也開始形變。
然後白芒帶着大量蒸發的靈液,瞬間湮滅。
“啊!噗呲~
杜奕慘叫一聲,嘴裏噴出一大股長長的血箭。
倒飛而去。
“嘩啦”
再次墜入清涼的水中。
“啊~,嗚——”
他張嘴大叫。
隨即被灌進來大量的冰水,阻止了他的呼喊。
“咳咳咳~”
在劇烈的咳嗽中,杜奕終於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水波動盪,天地佈滿月華和星辰。
是星空和湖水倒映。
好一會兒,等到腹部裏面的滔天翻涌漸漸消停,杜奕纔看清楚了自己這時候正漂浮在靈龍湖的湖水裏。
右側不遠,就是頭曲那座石碼頭。
左側西北方向的二曲湖邊,正亮着一大堆篝火。
火焰之中,還有人影在舞動,隱隱約約傳來播放歌曲的聲音。
此外,
渾身上下到處都是鑽心的疼。
“這特,麼,咳咳,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夢遊麼!”
杜奕的手腳,條件反射的在湖面划水,一邊仰着脖子震怒大吼。
聲音在湖面飄蕩。
頭曲的山林寂靜。
而距離對面的二曲村實在是有些遠,即使在這寂靜的夜晚,遠隔近七八百米的跨度。
也沒能驚動在湖畔嗨歌的兩男三女。
“汪汪~”
只有公明山腳二曲村裏面,那些耳朵非常靈敏的土狗,在各家的院子裏,犬吠幾聲。
“呼~”
一陣湖風掠過湖面,從東邊的天空中帶來大片的薄雲。
斑駁遮蔽着月色。
不久——
杜奕光着身子,赤着腳踉踉蹌蹌,渾身開始痠軟麻痛,大腦一片遲鈍的順着蟒道,摸黑回到了老屋門口。
院門大大敞開。
因爲院子裏面的滿院雜草藤蔓灌木,都沒有清理,幾乎遮蔽住了所有的月光,一片黑洞洞的漆黑。
猶如一頭怪獸大張着的,等待擇人而噬的大口。
左旁邊的廚房外面,是一小片下午剛剛清理出來的草地;而廚房新開的門洞上面,則是被一片片木板從裏面朝外堵實。
他心裏發緊的慢慢走過去。
用手去推門板。
紋絲不動,被從裏面用木棍卡死。
杜奕的身體開始顫抖。
越抖越厲害。
——
二曲村。
當那團白芒,在頭曲碼頭附近水面低空,瞬間炸現又瞬間收攏隱沒的時候。
韓悅正怒氣衝衝的背對湖面,瞪着周倩。
也堵住了周倩的視線。
江黛兒正極有興趣的看着徐冬青手裏綻放的銀色花朵。
徐冬青則是專心致志的練着手速。
雖然他敏銳的耳朵,隱隱約約聽到了一聲‘啊’,不過聲源方向來自於湖畔的篝火方向,直接被徐冬青無視掉。
而在湖畔篝火堆旁。
正在大聲的放着歌曲:“——和我在成都的街頭走一走~”
杜苗苗喫着片下來的烤肉。
陸濤望着杜苗苗。
李永強看着夏紫。
趙已晨還在回味着‘煙花——浪漫!黃鶴樓1916——多金!青年——只要不太醜又沒結婚或者已經離婚又或者在鬧離婚,都可以當做‘普通朋友’認識一下。’
只有無聊望着湖光月色的夏紫,纔看到東南方向的湖面上,那銀瓶乍破般,一閃而沒的瞬間光芒。
然而等她詫異的凝神看去。
只見滿湖星辰和月華倒映,隨着湖水的漣漪,波光粼粼。
“眼花了。”
夏紫笑了笑。
在那火光和月光下的嫵媚微笑,看癡了李永強。
“呼~”
起風了。
——
“呼呼~”
夜深人靜,只有山風在驅趕着頭頂低空的雲層。
“咚~”
最終,杜奕靠着一根院門裏搜索到的細鋼釺,喘着粗氣,從門板一條縫隙伸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