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撿到一片荒山野嶺 >第六十二章 三月初春的夜風和月光裏
    “噠噠噠~”

    “咻,咻!”

    “轟,轟,轟轟轟~”

    “砰,砰,砰!”

    地動山搖間,睜開眼睛的杜奕,看到了眼前的場景。

    冬季晴空。

    大地白雪皚皚,一望無際。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你麻,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依舊是那個倭寇獰笑着,慢條斯理的退掉步槍裏的子彈,準備上刺刀。

    杜奕揮刀。

    “砰,砰,砰,砰,——”

    爆爽。

    ——

    “本次試煉結束,零記錄,失敗。

    三分鐘修整時間。”

    “呼哧,呼哧~”

    杜奕心腹起伏着,足足喘了一分鐘。

    才慢慢平息下來急促的喘息。

    又呆呆的望着遠方的藍天快一分鐘。

    憤怒,屈辱,疼痛,無可奈何的絕望,一次又一次的輪迴重複。

    “你麻匹!”

    杜奕扯着嗓子破天大罵。

    “吼!”

    “喳!”

    “唳!”

    隨即,引來了一獸兩鳥的和鳴。

    “退出時間10秒,9,8,——

    0。”

    天旋地轉。

    “啪!”

    結結實實的摔了一個狗啃泥。

    “哐當!”

    短劍落地的彈跳聲。

    “汪汪汪~”

    遠遠近近的犬吠聲。

    在幽幽的下弦月下,星月和春風裏。

    杜奕喫力的站了起來。

    整整近三個小時,幾十次,子彈,刺刀,

    他站了很久,讓春風化解心裏的恨和憤怒,——恍然如夢,即使明知道是假的,卻又是如此的清晰和刻骨!

    然後,杜奕才發現自己似乎站在一個草場裏,有環形的跑道,還有籃球架,乒乓球案,

    教學樓和老師的住宿樓二合一的三層小樓。

    於是,杜奕看到了三樓的周倩。

    雖然有着三樓頂部的陰影,阻擋了並不明亮的月光。

    杜奕還是看到周倩站在水泥板的欄杆前,穿着無袖的藕色睡衣,頭髮盤起用乾毛巾包着,白嫩的臉蛋兒閃動着白瓷般的釉質,眼睛亮如星辰。

    杜奕的大臉騰地一下子變得血紅,雙手緊緊捂住要害,轉身就想往圍牆跑。

    慌得連短劍都忘了去撿。

    “奕哥,你別走,等一下哈。”

    在清涼的夜風裏,聲音依然清甜而平靜的傳進了羞臊欲死的杜奕的耳中。

    “唉!”

    既然被認出來了,杜奕只好無奈的轉身走了幾步。

    蹲在籃球架的陰影裏,絕望的有點聽天由命的味道。

    好在靈龍湖小學的籃球架,還是那種舊式的不透光復合籃板,要是透明的鋼化透明籃板,——

    杜奕都不敢細想。

    “杜哥。”

    周倩又從三樓走廊露出身體,扔下來一個裝着東西的朔料袋:“穿好了你說一聲兒哈。”

    杜奕的一張臉,黑暗都掩蓋不了上面的火紅。

    簡直都能點燃火柴。

    “你麻的系統,我曹——”

    一邊狼狽的彎腰收腹的跑向教學樓下面那個所料帶,一邊嘴裏怒得烈火焚燒的低聲咒罵。

    然而毫無反應。

    “嘩啦啦~”

    教學樓傳來鐵鏈子的聲音。

    那是周倩在打開二樓和三樓樓梯走道的鐵柵欄門。

    杜奕跑到教學樓下的朔料袋邊,撿起來打開。

    裏面有一件褲子,一條皮帶,一件長袖格紋襯衫,三個內褲,一卷春襪,一雙去了盒子的新運動鞋。

    在清風裏帶着好聞的茉莉花肥皂的香氣。

    杜奕知道這是周倩提前用洗衣皁,把衣服清洗了一遍。

    她的身上,就帶着這種氣息。

    在這一刻,

    杜奕的眼淚,怎麼也都控制不住的洶涌流淌。

    在他的生命記憶裏,除了母親,周老師,這是第三個給他買衣服的人。

    杜奕剛穿好了褲子,周倩就急着把身體從二樓走廊水泥板欄杆露了出來,朝下望:“奕哥,我給你開門。”

    “別急,別急!”

    杜奕沙啞着嗓子,手忙腳亂的去穿襯衣。

    “嗒嗒嗒~”

    輕快的下樓梯的聲音。

    杜奕的襯衫剛穿好,還沒扣扣子,周倩就出現在一樓的鐵柵欄裏面。

    “嘩啦啦~,哐當!咯吱——”

    門打開,周倩拿着一串鑰匙,走了出來。

    俏臉在清幽的月光下,帶着淡淡的微笑。

    “周倩,我真不是故意要過來的,這該死的扳指,都是它在作怪!”

    杜奕都不敢去看周倩在月光下白得嬌豔的俏臉。

    “我剛洗完澡出來,就聽到你的叫聲,還有摔得很疼的聲音;又看到你站了好久。”

    周倩的微笑裏面,秀眉隱藏着對杜奕狀態的擔憂:“奕哥,其實你回來真的挺好的,我在這裏交了這幾個月,從來沒有這麼的愉悅和充實。咱們可以一起努力,把靈龍湖變成一個人間樂土。”

    杜奕想了想。

    望着周倩,退步到教學樓的陰影不能覆蓋的操場上面。

    “周倩,你過來。”

    “什麼?”

    周倩不解,還是走了過去。

    在三月初春的夜風和月光裏,這一對男女。

    一個自小一生命運多舛,

    六歲喪父。

    十五歲喪母。

    用了五年半的時間,努力的屈辱的奮鬥的艱難的掙錢。

    養了一個過河拆橋,在暴風雪夜把他趕出出租屋,在漫天大雪裏面甚至一個電話都不打,問他有沒有凍死的白眼狼。

    一個自小受盡寵愛,

    卻因爲一次無辜的被信任的人的偷窺,

    驚嚇的摔斷了腕骨。

    父母離異。

    而自己也從此告別了堅持多年努力而熱愛的舞蹈。

    杜奕朝着周倩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平舉。

    “啥?”

    周倩不解。

    一滴晶瑩剔透的水滴,突然出現在杜奕掌心上方近一分米處。

    靜靜懸浮。

    “奕哥,你會魔術?”

    周倩一臉雀躍。

    “你手伸過來,平放在我手上面,”

    周倩毫不遲疑的把白皙的小手擱在杜奕的大手上面,小手滑涼的手背,貼着杜奕大手熱熱的掌心。

    水滴一顫,

    差點失控掉落下來。

    “嗯,不用擱在上面。”

    杜奕不動聲色的收回右掌。

    同時右手掐了一個法決。

    水滴懸浮在周倩的小手上面。

    然後,隨着杜奕的指引,繞着周倩上下左右的做着環繞運動。

    “我家在靈龍湖落根,這些年以來,雖然很苦,但沒有這些鄉親們的幫襯,只能更苦。

    今夜就以一滴靈泉聊表心意。

    睡個好覺,做個美夢吧。”

    隨着杜奕的聲音落下,這滴晶瑩剔透的水滴回到了他微微張開的右手拇指食指之間。

    滴溜溜的懸浮。

    倒映和變幻着星河的色彩。

    輕輕一捏。

    “啵~”

    碎裂成比原子電子還要小的遊離狀態。

    朝着四周蕩逸。

    在月光和璀璨星光下,周倩的明眸直直的看着杜奕的右手,一臉的驚奇。

    “給你講講,其實我這一次真的不是故意來你這裏裸奔,——”

    杜奕壓着心裏的各種情緒,用盡量平靜的聲音,給周倩講述他的這次奇遇。

    人這一輩子,總得有一個真正信任,敢對他/她完全無設防露出後背的人。

    對杜奕來說,

    周倩就是。

    永遠,一輩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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