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吳修琦就站在拍賣臺後面,他的左右則是擺放着很多油畫。
吳修琦左手邊架子上面的那一副巨型油畫,用絲綢布蓋着,增添了一層神祕的色彩。
“諸位,今天晚上是一個專場拍賣。現在我要爲大家介紹的是,一個被遺忘在鄉間田野的國際大師!在他身上我看到了米勒的影子。更爲難得的是他經歷了戰爭年代……以他殘弱的身體迎來和平的光輝……”
此時吳修琦已經滔滔不絕地講述這位傳奇畫師的人生經歷。
張小凡發現如果吳修琦去做產品銷售員的話,一定是金牌級別的,那嘴皮子利索得簡直不要不要的。
他所講述的宮昌章畫家的生平,大部分都是瞎編亂造的,而他編造的故事內容卻恰恰很煽情。
什麼天才畫家一直在跟病魔抗爭,在那個可愛可敬的年代裏面,以他殘弱的身體,用手中的畫筆勾勒出了那個豐富多彩的世界,如此種種措辭,花樣層出不窮。
總之,吳修琦塑造的這個畫家形象非常生動。
當吳修琦狂噴口水的時候,高婉妮特意轉頭問張小凡:“我有一點不理解,這個吳修琦在鑑賞名畫方面,也是有點本事的,你是怎麼騙過他的眼睛的?”
“我沒有騙啊。”張小凡笑着說,“畫框和畫布都是真的呀,的確是來自上世紀50、60年代,我到古玩市場隨便買,就能買來了一大堆那個年代沒什麼名氣的畫作,統共加起來花了不到5000塊錢。”
“然後呢?”高婉妮的興致一下子就被張小凡給勾了起來。
“然後就讓人把畫布上面的油畫都刮下來,接着經過藥水和烘乾機進行特殊處理,讓人重新在上面作畫就行了。”
高婉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作畫的那些畫師是怎麼找過來的?什麼抽象派,立體派,野獸派,讓這個吳修琦說得神神叨叨。”
“哦,這個啊……我之前在養雞場,看到他們的廣告就是用油畫畫上去的,所以就找到畫畫的人,讓他幫忙從養雞場、魚塘和果園的工人裏挑幾個小學或者幼兒園的時候畫過畫的。每個人獨立完成一部作品,然後烘乾、做舊,三天就搞定了。”
高婉妮聽得目瞪口呆,她指着下方一直被吳修琦用來吹噓的油畫:“這些都是那些工人畫出來的?!”
“對,中間那幅最大的是好幾個人一起完工的。”張小凡看着一臉無語的高婉妮笑着說,“其實,很多‘假藝術’就是要讓普通人看不懂,然後那一些所謂的鑑賞師,牽強附會地把所謂的意境帶進去。”
“我跟那些工人們說,如果身體形態畫不好,就用圓形或者正方形替代,這樣他們就會說是所謂的立體派。”
“直線畫不好,那就隨便歪歪扭扭地弄上去,人家就會說是什麼抽象派。至於這裏面有幾張畫的特別好的,那是養雞場老闆的傑作,人家怎麼說也是有功底的嘛。”
“不會吧,這些工人的畫,他爲什麼要花一億買下來?按照你這種邏輯,吳修琦完全可以自己花錢造啊?”
說到這裏,張小凡特意頓了一下,盯着下方的吳修琦:“很多成功人士,他們的野心是無止境的。他渴望像國外的那些著名鑑賞師一樣,挖掘類似像梵高、米勒這樣的世界級大師,這樣一來他就能夠名留青史,而且名利雙收,造假對他沒有好處。”
“哦——”高婉妮假裝自己好像聽懂了。
張小凡突然打住,笑着說:“好,差不多了,現在這齣戲最有趣的時候到了。”
“諸位現在請允許我隆重介紹今天晚上的主拍品,《美麗新世界》!”
就在絲綢布被扯開的一瞬間,四座驚呼。
“這纔是真正的天才所做,在這幅畫上我看到了奇蹟!一個來自咱們東方的奇蹟!”
吳修琦在進行一番吹噓之後,他按下手裏面拿着的一個遙控器,接着身後大屏幕就緩緩落了下來。
接着大屏幕上就出現了一張黑白照片,這張黑白照片的主人看上去挺粗獷的,留着一頭披散的頭髮。
“這位就是我們的宮昌章大師,雖然他只活了25歲就英年早逝,但是他遺存在這世上的畫作已經向我們展示他的天才,以及他的……”
“放屁,老子還特麼活得好好的,你敢咒老子死!”
這時候,人羣裏面,有一個男人的聲音炸響了開來。
他在呼喊出聲的同時,邊上所有人都轉頭看向他,這時候大家發現,這個男人的長相跟屏幕裏面所謂的“大師”一模一樣!
男人的出現,可以說是今天晚上拍賣會的一個高潮!
而這個男人,養雞場以及張強所在村子的所有被拆遷的老百姓都不陌生。
因爲這個人是隆鼎集團一個外包公司的經理,說白了就是一個流氓頭子。
他帶着手下的一批小混混,用各種各樣骯髒的手段迫使村民搬遷,這幾年幹了不少惡事。
吳修琦的眼睛不停地在宮昌章大師的遺照和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上來回移動,根本就沒辦法作出反應。
同時,今天晚上爲了造勢,吳修琦可是請了二十幾家媒體,相機的閃光燈閃爍不停,其中有一些媒體甚至開了直播,這其中就有張小凡的雜誌社!
對於媒體來說,他們更喜歡報的是名人的醜聞,因爲老百姓就喜歡看這個!
林昆第一時間拿起照相機,來了幾十個連拍。
隨後衝到吳修琦面前,大聲問:“吳大師,吳大師,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宮畫家已經死了嗎?爲什麼這個男人和宮畫家的照片一模一樣?”
“我……”
“你現在是不是想說這兩個人只是長得一樣,可是就算再向也不可能連痣長的位置都一樣吧?”
這時候,張簡仁也跳了起來,大喊:“吳修琦,你不是什麼頂級鑑定師嗎?你怎麼認不出來,我的五千萬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