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瀾九冷嗤了一聲,也沒管那孩子,繼續往家走。
因爲下雨,走到半路的時候天就黑了。
眼看着就要到家,溫瀾九有些猶豫,如今這樣的近況,不僅對她以後的生活有影響,怕是對溫初十也有影響,初十以後可是要出人頭地的人,她不能把他拖下水。
本來該是溫十三的除靈日,結果因爲這事情給攪黃了,溫瀾九站在距離家只剩一個拐彎的地方,欲哭無淚。
她的人生,真是太糟糕了。
嘭。
只覺得後腦勺一陣鈍痛,溫瀾九擡手捂頭,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沉浮。
仿若飄蕩上海面上的扁舟,沒有方向,隨時可能被拍下海底。
一盆冷水的刺激,然後是一頓咒罵,溫瀾九艱澀地睜開眼。
眼睛的焦距緩緩聚攏,她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四周圍了不少的人。
而她的四肢都被布條綁緊,犯人一樣被人盯着。
“村長,這掃把星醒過來了”
有人提着嗓子喊了一句,然後圍困的人讓出了道,村長走出來。
溫瀾九這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被村裏這些潑婦們抓起來用私行了,而且還是村長應允的
電視裏天天說現在是法制社會,是不允許這種愚昧落後行爲出現的。
歪頭吐了一口唾沫,裏面全是血,她被人揪住頭髮抓了起來。
“村長,這掃把星剋死了這麼多人,派出所不管,但您不能不管,你要是不管咱們村的人就都沒法繼續生活了,您今天必須要懲罰她要麼把她趕出村子,要麼把她處理掉”
這些女人,頤指氣使,一個比一個怨毒。
溫瀾九隻覺膽寒,這些人竟然想要她的命
村子扶了把鼻樑上的老花眼睛,在思忖,在斟酌。
“你們這樣是犯法的我沒害人”
那一刻,求生的本能,溫瀾九開口反駁那些人。
但很顯然根本沒人聽她的狡辯,反而是將手腳往她身上招呼,痛得她蜷縮在地上爬不起來。
她曲捲在地上,滿嘴腥甜,淺慢地呼吸。
這纔看清所在的地方是村子裏的老祠堂,這老祠堂據說是很久以前的,解放後除四舊就廢了,隨着年月的流逝如今只剩下只根掉漆的大柱子。以前夏天釣青蛙的時候到這祠堂裏玩過捉迷藏,不過被一老頭子罵了,後來再沒踏足過。
“村長這個掃把星必須要解決您要是下不了這個決定,讓老村長出來卜卦,看他老人家怎麼說”
反正這溫瀾九今天是非處理不可。
她根本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每個人都想痛宰她一刀解氣。
村長一直猶豫,不知誰把老村長給請來了。
老村長年過古稀,滿臉的白鬍子,杵着一根柺杖,走路蹣跚。
溫瀾九心想說她雖然從來沒見過老村長,但打小就聽村裏的人講老村長的英勇事蹟,年輕的時候可是打過鬼子的英雄,以爲事情會有轉圜的餘地,可當她看清老人的樣貌時,整個人懵逼了。
這老東西,小學的時候她去後山割草,曾經被他拖近了菜花地,要不是她撿了石頭砸他的腦袋,恐怕就出事了
自那之後她每次去後山割草都喊着弟弟一起,這老東西倒再也沒出現過,她還以爲他是其他地方的,沒想到他就是老村長
溫瀾九咬緊牙關,當年被壓在菜花地裏的場景又浮現到腦海中,攥緊了拳頭。
但老東西並未看她,有人給他端來了椅子,他就裝模作樣地坐到椅子上。
“老村長這件事情您要替整個村做主啊,爲了整個黃包山村的未來,一定要把那個掃把星給除掉不然死去的人不瞑目啊”
那些長舌婦呼天搶地,好像死的是他們的老公似的。
老村長擡起褶皺的手拂過鬍鬚,根本不看地上的溫瀾九,長嘆一聲。
“罷了,這是命,待我卜一卦,看看是什麼情況。”
說着,掏出三個銅錢,連續扔了三次。
大家屏氣凝神,在旁邊看着。
“孽障,孽障啊”老村長雙脣顫動,臉色發青。
“就知道不會是好結果,村長,現在你也看清楚了吧,老村長都說那女人留不得”
村長還是略忌憚擔憂,怕攤上事。
“爹,這卦象的結果到底是什麼”
“天煞孤星,但凡和她有瓜葛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不除不行啊,兒啊,想要村子太平,必須要把她除掉啊”
“那用什麼樣的辦法除掉呢”
“煞星落水,只要煞星落水就不會興風作浪,方能保得村子太平”
老村長就說了這麼幾句,杵着柺杖離開了。
躺在地上的溫瀾九看得清清楚楚,老東西從她旁邊經過的時候笑了,大鬍子下面的嘴巴是笑了,那老東西就是想讓她死
村長還在參悟父親給出的提示,也是怕派出所那邊找麻煩纔有些遲疑。
倒是那些長舌婦在旁邊七嘴八舌的,滿臉興奮。
“有了”
“今天昨天晚上到今天下了一天的雨,村裏的河已經漲水了,直接把這掃把星丟籠子裏扔進楠竹溝,哪裏水深,沒有人能發現。”
“這法子好,像她這樣的掃把星,就應該像古時候一樣浸豬籠,就該這麼懲罰。”
浸豬籠。
多麼古老的法子,虧這些老女人想得出來,也是平時被丈夫欺負慣了,滿腹狠毒,都用在她身上。
溫瀾九磨牙,忍着身上的痛,從地上爬坐起來。
一雙淬毒的眼眸盯着在場的所有人。
“你們敢”她厲吼一聲,見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既然你們都做到這一步,就別怪我不留情面,我可是會詛咒的妖女,信不信我讓你們統統不得好死”
她這麼一說,大家臉色都僵了,相互使眼色。
啪。
趙二嬸子狠狠的一巴掌甩在她的臉上,“你害丹霞,害死許寡婦,就該浸豬籠。想詛咒我們你要是不想你弟弟也浸豬籠的話,就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