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一白信步到洞邊,無波無瀾的目光掃了一眼,微微頷首,吩咐道:“沒有問題,按照以往的方式來,拉快速度。”
石蘇應聲,從軍用大揹包裏掏出黑乎乎的東西埋進坑裏,然後跳出。
幾秒後聽到轟的一聲,地面跟着抖動了一下。
人在外面打了樁子,北夜在腰上綁了繩子下洞去先探虛實。
看着這兩人連串熟稔的動作,溫瀾九心下的懷疑越來越多,這一招一式,明眼人都知道不是第一次,再聯繫黎一白家裏那些古董,其中的圈圈道道不難猜出來。
所以說,他們是早有準備過來挖寶的,根本不是護送什麼骨灰
意識到受欺騙,溫瀾九的臉色難看起來,扭頭嚴肅地看向身側的黎一白。
她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他大老遠把她請過來,她什麼都不懂,他卻給她錢帶她上路,在這件事情上,她分明就是拖油瓶一樣的存在。
“少主,沒錯,下面很有意思。”
北夜初步探查之後冒出來,兩隻眼睛熠熠生輝,看得出來很亢奮。
石蘇一聽就來勁兒了,將軍用大包往身上一扣,迫不及待要下去。
石蘇打前陣,北夜善後,溫瀾九和黎一白走中央。
男人脫下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衣,肩寬窄腰的標準身材,即便是簡單的白襯衣也能穿出王室貴胄的味道,尤其是低眉折袖的動作,不是市面上那些妖豔賤貨能比的。
然,這男人再美,溫瀾九也沒心思欣賞,她已經嗅到了危險的味道,他給她繩子的時候,她一動不動站着,目光凜冽盯着他。
“黎先生,事情都到這份兒上了,您恐怕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吧。什麼護送骨灰,都是假的吧,出來挖寶貝纔是真的吧。”
聽她這麼一說,北夜都怔忪了。
這溫小姐腦子還蠻靈光的嘛。
“所以”
黎一白沒回答她的問題,慢條斯理反問。
溫瀾九一怵,“所以,我就想知道你花錢找我替你辦事的真正理由是什麼”
“你的存在就是我找你的理由,因爲你是溫瀾九,因爲你的命和別人的不一樣。”男人輕描淡寫地說着,跨到她跟前,低頭將安全繩索扣在她腰間。“你不是想賺錢,我可以加碼,比之前多一倍的價。”
“”
比之前都一倍的錢,那就是二十萬。
“好,那出去之後你再付我兩萬的定金既然我是獨一無二的,價格自然不能低,是吧”
看在錢的面子上她還是可以妥協的,誰讓她缺錢呢,又沒有真本事。
“討價還價的本事還真是一等一的。”
黎一白輕嗤兒一聲,沒等人反應過來,一把將人推了下去。
突然的失重讓溫瀾九閉上眼睛,一陣亂叫,等她雙腳落地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在地下,沒有任何日光。
“這下面怎麼這麼冷”
距離地面也沒多高,溫度卻如此之低,她倒吸寒氣,抱住雙臂。
黎一白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別拖後腿。”
她本來想感謝一下的,聽了他的話,只剩白眼。
石蘇拿着強光手電筒,在四周不斷照着,北夜手裏也有強光手電,兩人在仔細地觀察四人所在的位置。
高七尺寬七尺,牆壁並不是打磨光滑的石頭,就是土,而且是看起來很粗糙的土。
兩人巡視過後臉色不太好,看向黎一白。
“少主,這是個死洞,掩人耳目的。”
黎一白點頭,將溫瀾九捋到身後,接過北夜的手電查看牆壁。
確實太過粗糙的,但越是這樣,越不同尋常。
他抖眉輕笑,修長漂亮的手指摸過高挑的鼻骨,幽幽到:“西北角二尺二的位置,去試試。”
北夜領命過去。
溫瀾九看着男人筆直的脊樑,他說話的聲音特別低沉,不得不說,在這半封閉的空間內顯得更加好聽。
臉生得好,聲音也好聽,這白眼狼的硬件條件可以說是萬萬裏挑一,就不該脾氣心眼這麼差,唉。
她搖搖頭,看石蘇蹲東南角牆角,不知道在研究什麼,寬大的身子蹲在那裏,似乎在顫抖。
兜裏一直沒動靜的東西,驀然熱起來,灼燙到她的肌膚。
溫瀾九跳起來,從兜裏掏出羅盤,沒拿穩,哐當掉在地上。
羅盤滾了一圈兒,落在距離石蘇所在不遠的地方。
羅盤上,巴掌大的紅色眼睛印在裏面,那眼睛紅得透亮,像是一汪涌動的鮮血隨時都可能噴涌出來,將整個盤面兒霸佔住。
就是昨晚出現過的那隻紅色眼睛
溫瀾九揪住黎一白,跳腳,“黎一白,你看,你看我的鏡子上面”
紅色的指針再次顯現,先是瘋狂轉動,最後停住的時候正好指着石蘇。
她看得太過清楚,寒氣從尾椎蔓延到腦門兒,不敢去撿自己的東西,只是盯着牆角蹲着背對着他們的石蘇。
黎一白看向石蘇,將溫瀾九一拽到身後,目光倏得變得冷寒。
“北夜,黑驢蹄子”
男人的話剛說完,一直不動的石蘇突然跳過身來。
啊
溫瀾九掐住男人的胳膊,躲在其身後。
之前還正常的石蘇,此時像猩猩一樣蹲在地上,垂着雙臂,兩隻眼睛灌了血一般通紅,那紅在他的眼眶裏涌動着,似要噴涌出來,和鏡子裏顯示的一模一樣
石蘇難道不是人
她已經說不出話,躲在黎一白身後也止不住顫抖,她感覺到了石蘇渾身上下散發的屍氣,臭臭的,那雙眼嗜血的寒光,看着他們是看獵物的眼神兒。
“他想要吃了我們。”
已經在磨牙了,溫瀾九弱弱地說,想找東西防身。
嗷~
石蘇亂叫一聲,刷地從地上竄起來,兩隻手臂在空中機械地抓動,瞬間就是從東南角移動到了西北角角。
溫瀾九恐懼地咽口水,被黎一白牽着躲過這一擊,雙腿俱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