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速度快得令人髮指,根本不是正常軟體動物該有的。
而且那白色豁口的方向直指着她,距離近些的時候能看到上面有一隻黑色的眼睛,拳頭大小如同黑曜石,鑲嵌在嘴巴後部軟膩的軀體上,發出陣陣的黃光。
那獨獨的眼睛,盯着的始終只有她
溫瀾九嚇得膽寒,還沒回過神來就被黎一白拽出老遠,那巨蟲在空中兩米的位置當即調轉了方向,撅着底端的頭部,在半空中打着旋兒。
白色的濃汁從嘴裏流出來,滴在地上便在冰面兒上融出一個大坑。
那粘液要沾到人的肌膚上,必定毀容。
她縮着脖子躲在黎一白的後邊,此時已經被眼前的巨蟲逼到了牆角,後面是堅硬的冰面,沒有出路,唯一的出路就是把眼前的巨蟲搞死。
另外的三條巨蟲此時都在圍攻北夜和石蘇,兩個男人咬着牙反擊,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生怕惹出更多的巨蟲。
可是憑藉這短刀想幹掉這砍都砍不死的巨蟲,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還不如逃回之前的洞,往回走得了,至少那是唯一的出路。
溫瀾九在心裏盤算着,拿眼瞄之前放繩索下來的地方,驀然一驚。
繩子沒了
她清楚地記得石蘇是最後摔下來的,然後還沒來得及收繩子巨蟲就被吵醒了,根本就顧不上收起繩子。
“黎一白,你看那邊,咱們下來的繩子,沒了”
地上也沒有,所以說是被人從上面收走的之前她看到的黑影,是真的
溫瀾九不肯相信自己的猜測,揪着黎一白的胳膊不斷用力,她是接受不了做這件事情的人是祭司。
黎一白根本無暇扭轉視線,見巨蟲撞過來,拉着人左右躲閃。
因了巨蟲頂端和底端的冗長距離,移動的敏捷度不如常人,兩人還能勉強應付,畢竟用刀砍一刀兩刀也砍不死。
但這樣躲閃也不是辦法,冰城溫度極低,空氣稀薄,人很容易感覺到缺氧,力量更是匱乏。
溫瀾九躲了幾個來回就開始喘了,一開始覺得跑得有些熱,沒一會兒又覺得冷,太陽穴突突狂跳,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
她知道自己是發燒了,關鍵時刻生病,真真是應了石蘇那句拖油瓶。
黎一白察覺到她的異樣,牽着她的手緊了緊。
溫瀾九痛得蹙眉,“白眼狼,你就不能輕點嗎都是你把我弄到這鬼地方來,要不是你,我現在還好好的。”
想着自己可能命喪於死,回頭溫初十都找不到她的屍體,就覺得滿心淒涼,絕望得不行。
“溫瀾九,你給我撐着,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死在這裏,我是不會替你收屍的,正好還替我生省了一筆二十萬的開銷。”
這沒良心的白眼狼都這個時候還記掛他的錢。
溫瀾九氣得直磨牙,一發狠掏出那把藏刀,凍得通紅的兩隻眼睛盯着在半空中搖晃的巨蟲腦袋。
她本來也只是說說而已給自己打氣,沒想要真的戰鬥,而且黎一白就在旁邊,他沒倒下之前她應該也不會有事,可沒想到一隻大手從後面將她推了出去。
是黎一白
他竟然把她推出去當替死鬼
溫瀾九臉都凍紫了,哆嗦着拿着藏刀,都還沒來得及罵,那巨蟲已經俯衝而來。
顧不得其他,她齜着牙,身子一側,就着那伸長的腦袋就是一刀砍下去。
藏刀鋒利無比,巨蟲的軟膩的腦袋應聲落地,剩下的部分受傷之後在半空中捲縮着,瘋狂亂撞。
雖然身首異處依舊沒有流血,但很顯然也會痛苦失控,唯一的好處就是腦袋砍掉之後不會豁着大嘴分泌粘液了,相對來說好防禦一些。
溫瀾九做完這些動作,發現自己已經滿頭大汗,而黎一白竟然無動於衷站在身後,根本不幫助她。
心徹底寒下去,之前他伸腿替她捱了鬣狗的一口她還愧疚,甚至有些感激,可如今,他將她推向危險,自己獨善其身站在後面冷眼旁觀,儼然只是把她當做僱傭的工人而已,對他來說,恐怕她的命只值二十萬罷了。
他說到底不過是個冷血無情的商人。
嘲諷地發笑,溫瀾九也沒有多餘的時間想其他的,她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靠自己的力量讓自己活久一點。
沒有腦袋的巨蟲戰鬥力依舊兇猛,沒有規律的一陣亂撞,逼得她不停揮動藏刀,砍下一塊又一塊沒有血的白肉。
可她畢竟是女的,戰鬥力不行,很快就疲軟下來,應付得很喫力。
地上堆了不少白肉,巨蟲還沒有消停,頂端在不斷地生長,彷彿是循環的身體,可以無限延長,永遠死不了。
咣
巨蟲聰明地用身子捲住了刀刃,重重一擡,溫瀾九整個都被帶了起來。
連人帶刀被狠狠地摔在了牆上,旋即落地。
胃裏翻滾,嘴裏一甜,她折身,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五臟六腑好似都被震碎了。
溫瀾九絕望地趴在冰面上,遍體生寒,她唯一的武器落在了距離兩米遠的地方,而黎一白站得遠遠地,冷漠的目光根本沒看她一眼,對她的受傷熟視無睹,就算她死了他眼睛也不會眨一下吧。
雖從小命途多舛受人欺負,但像此時這般憤恨不甘和絕望,還是第一次。
然而她還不想死她偏要活下來
含着血爬起來,伸手去撿她的武器,眼看着就要撿到,頭頂的巨蟲好似識破了她的心思,扭動着白色的軀體朝她衝去。
瞳孔劇烈撐大,巨蟲噁心的樣子映在眼底,溫瀾九想先躲,可是發現下半身僵麻了,根本無法動彈。
隨着巨蟲襲來,寒風拂面。
她抿着腥甜的脣,不甘心地朝黎一白的方向看去,兩隻手攥成了拳頭按着冰面,恨意勃勃。
他竟然還是無動於衷他當真不顧她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