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家請我當皇帝 >第六百八十五章 瑗公
    太倉崇明,海浪濤濤。

    話說那鄭芝龍水師剛剛駛離此地,不多時又有一隊船隊自北而來。

    其中爲首的兩艘巨舶,三帆五桅,赫然龐然大物。

    其兩側又設有密密麻麻的射擊孔,黑洞洞的炮口若隱若現,使人望之膽寒。

    那崇明上下剛遭受鄭芝龍一干人等的襲擊、劫掠,城垣損壞,士卒折損,哪敢再戰?

    在得到對方不屠城的承諾以後,痛痛快快的開門將這一支船隊迎了進去。

    “舜王何在?”不多時,一員小將剛從巨舶上下來,開口就問道。

    “順舜王?”崇明知縣聞言一愣,這才明白來者竟是“順賊”!

    “順賊”什麼時候擁有了這麼堅固高大戰船了?

    那知縣一邊疑惑不已,一邊連忙回答道:“先前‘海賊’大船停靠於此,據其隻言片語,得聞舜王殿下曾被圍於顧園,後得天助,一舉大破之,至今已有三四天矣!”

    “哦?”趙鯉子聞言大喫一驚,不由一邊和天津總兵趙良棟商議,一邊連忙遣士卒聯繫張順。

    當那士卒帶着書信趕到顧園之際,才得知張順領兵去了蘇州。

    於是,他又快馬加鞭前往蘇州,又得知張順去了松江。

    那使者沒有辦法,只好又換馬前往松江。

    待他趕到松江,天色已晚。

    松江城外正有義軍士卒查驗出入人員和清理作戰痕跡,那士卒連忙上前稟明瞭身份,這才被帶到張順跟前。

    此時的張順已經三天兩夜不曾閤眼,正坐在那裏打盹,聽聞又使者自北而來,不由連忙打起來精神接見了此人。

    “殿下可讓我一頓好找!”那士卒也是義軍中的老人,見張順開玩笑的抱怨了一句,然後奉上了書信。

    “辛苦了,你先坐那歇會兒!”張順一邊客套了一句,一邊讓董小宛奉上茶水、點心,這纔打開了書信。

    “哦?”許久沒通書信,張順萬萬沒料到竟發生了這許多事。

    一個是以張至發爲首的一干“前朝舊臣”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被張慎言等人處置了。

    另一個是耿仲明和趙鯉子終於攻破了復州,劉之源自剄而死,餘衆盡降。

    最後一個,則是張三百、盧象升和楊國柱等人苦熬了整整一個冬天,終於拿下來後金最後一座重鎮瀋陽。

    “好,好得很吶!”張順不由拍了拍大腿,興奮的笑了起來。

    “你放開我,放開我!”就在這時,突然窗外響起了叫嚷聲。

    “怎麼回事?”張順皺了皺眉頭,不由推門而出,大聲問道。

    “啓奏殿下,捉了沈猶龍的兩個幕僚!”正押着兩個書生的士卒連忙應道。

    “哦?怎麼稱呼?”張順見這兩人氣度不凡,忍不住開口問道。

    “小爺陳子龍!”

    “小爺夏允彝!”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意兩人十分硬氣的回答道。

    “哦,沈猶龍呢?”張順皺了皺眉頭,沒有理他們,反倒向士卒問道。

    “他他自殺了!”那幾個士卒彙報道。

    “哦,死了?”張順不由遺憾的搖了搖頭,長嘆一聲道,“這竟是‘平時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

    “狗賊,你焉敢辱及沈軍門!”那陳子龍、夏允彝聞言大怒,不由破口大罵道。

    “大膽,竟敢辱罵舜王”左右見狀就要上前,尋一塊破布堵住這兩人的嘴巴。

    “堵不如疏!”不意張順向士卒擺了擺手,然後向陳子龍、夏允彝二人笑道,“難道本王說的不對嗎?”

    “爾等下奪民脂民膏,上欺君王良心,難道只憑一死,以爲就能贖清自己的罪過嗎?”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堂堂舜王,竟如此蠻不講理?”陳子龍、夏允彝聞言根本不服氣,反倒冷笑了起來。

    “本王蠻不講理?”張順冷笑道,“那我就給你們講一講道理!”

    “江南富庶甲天下,不僅不交商稅,還屢屢亂政抗法,以至於國家財政艱難,有諸?”

    “江南士人輩出,本當爲天下先,不意卻拉幫結派,黨同伐異,不以國事爲重,以致黨爭愈發激烈,有諸?”

    “江南大族,富甲天下,所居之所,園林庭院;所到之處,前呼後擁。所蓄養奴僕,數百數千不等,任意打罵凌辱,有諸?”

    “爾等抗稅,以斷朝廷財源;蓄奴,以斷朝廷兵源;黨爭,以亂朝廷之政。”

    “其禍國殃民之害,遠愈昏君奸臣、建奴流民,卻一個個又把自己打造成國之脊樑,妄談忠義,豈非可笑乎?”

    “你你.”張順這一席話,只說得陳子龍、夏允彝兩人啞口無言,半晌說不出話來。

    然而,張順還不放過他們,又繼續質問道:“爾等口口聲聲,自稱忠義,建奴入侵,遼東慘遭殺戮之時,爾等在哪裏?”

    “西北赤地千里,流民無以爲生,不得已揭竿而起,爾等在哪裏?”

    “天下又傾覆之虞,士民有兵戈之難,海內鼎沸,羣賊四起,爾等又在哪裏?”

    “本王自孟津揭竿而起,爲民請命,內束虎豹,外拒豺狼,天下贏糧而影從,短短四五載,便克京師,破韃虜,威震天下,四方漸安,然後方敢稱英雄,奢談忠義。”

    “爾等蠅營狗苟,上不思報國,下不思黎民,如何稱不得‘平時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

    張順心有所感而發,氣勢如虹,只這一席話把那陳子龍、夏允彝兩人說的神情呆滯、囁嚅難言。

    這江南士子,雖然說大半“皮厚”,“於君親一毫無情”,但是終有一些“皮薄”之人,比如這陳子龍、夏允彝兩人便是。

    特別是夏允彝,在所著《倖存錄》中,主動拋卻“門戶之見”,較爲客觀的記述了“國家之興衰,賢奸之進退,虜寇之始末,兵食之源流”。

    連被東林黨一干人等唾罵不已的馬士英,在他這本書中也得到了較爲客觀的評價,以至於被許多東林黨和復社人氏貶稱爲“不幸存錄”。

    且不說張順如何,且說這兩人被士卒關入監牢之中,沉默了良久。

    突然,這夏允彝開口道:“人中,難道我們真的錯了嗎?”

    “瑗公,你什麼意思?”陳子龍皺了皺眉頭,質問道,“難道.難道你真的爲此賊所惑?”

    “雖是一面之詞,卻正切中我朝要害!”夏允彝搖了搖頭,指出其中關鍵道。

    “這是啊!”陳子龍猶豫了一下,也不由喟然長嘆道,“天生如此大才,國家而不能用,此朝廷之失也!”

    “恐怕.恐怕我朝是用不起啊!”不意夏允彝聞言卻又搖了搖頭,苦笑道。

    “像殿下這般人物,豈是熬得了科舉,忍得住打罵之人?”

    無論是走科舉之路,還是以軍功進階,以張順之能,豈能在其中蹉跎歲月?

    恐怕張順等得起,那大明也等不起了!

    想到這裏,夏允彝突然開口,向外面喊道:“我要見舜王,我要見舜王!”

    “夏兄,你.”陳子龍聞言不由愕然,說好的氣節呢?

    “是時候結束這場無聊透頂的戰爭了!”不意夏允彝卻搖了搖頭道,“人患病,求良醫;國患病,求良相。”

    “如今舜王爲醫,得其症狀,正是用藥之時,又何疑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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