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手臂受傷,方正得以有了一段時間的休息。
房間內,七盞法燈依序排列。
這些法燈本質上只是普通的油燈,只不過上面被他繪上了各種符籙。
幽幽燈火在符籙的加持下,匯聚冷月精華,讓屋內溫度驟降。
方正盤坐正中,手捏清靜印訣,正自修行着閭山派的壯魂之法。
“天地玄冥,七星照月!”
識海中七星閃耀,絲絲月華沒入體內,緩慢壯大着他的神魂。
不知何時。
冥想中的七星光華開始變的暗淡,方正才緩慢吐氣,收起法訣。
幾日修行,修爲又有進展,看樣子距離突破壯魂境已是指日可待。
睜開雙眼,朝身周法燈看去。
果不其然,原本還算鮮亮的燈體,如今已經多出了一層黑鏽。
好似經年使用過後的一般!
而實際上,這些油燈他纔買回來不足七日,現今燈體就已腐朽。
“一盞油燈一百多文,批發的話也要一百文,七天就要用去七盞!”
默默扣算了一下,方正無語搖頭。
“這消耗,難怪修法的人那麼少,只是單純的修煉就能耗垮中等之家。”
他用的還是最次的油燈,若是經過祭煉的上好法燈,耗費更巨!
此外,還有符籙、煉法等諸多外術。
若要修行的話,各種耗材同樣不能少,有些甚至是有價無市。
就如養小鬼,每日陰料也要充足。
如此種種,若非是大富之家,根本就供養不出一位真正的術士來。
起身收起已經沒用的法燈,方正正要清理屋內擺設,雙耳突然一動。
“咯吱……”
這是外門被人撬開的聲音。
有賊?
他眼神一寒,左手已經悄悄把頂門棍給緊緊握住。
“噠噠……噠噠……”
腳步聲緩緩靠近堂屋,方正也繃緊嘴脣,持棍來到門後藏住。
“方正小子!”
一個陰森而又熟悉的聲音響起:“你想幹什麼?要偷襲老身?”
“馬婆婆?”
方正眼露驚訝,急忙放下棍拉開房門:“您老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找你有事。”
門外果真是馬神婆。
她披着件黑袍,毫不見外的跨入屋內。
同時斜眼朝方正的右手看去:“聽說你受傷了,傷的怎麼樣?”
“還好。”
方正下意識的收攏右臂,回道:“有勞馬婆婆關心,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是嗎?”
馬神婆眉毛一挑::“我怎麼聽人說,你傷的很重,手都快廢了。”
“沒那麼誇張。”
方正乾笑一聲,上前收拾桌凳:“馬婆婆,你坐,我去拿熱水過來。”
“不必了!”
馬神婆擺了擺手,拉過一張凳子坐下:“我也沒別的事,稍待就走。”
方正知道對方不會大半夜來找自己,當即擺出洗耳恭聽的姿勢。
“咳咳……”
馬神婆先是輕咳兩聲,才道:“我聽說,那天你得了衙門不少賞錢?”
“……”
方正面色一緊,下意識緊了緊衣袖。
“其他的賞錢,是因爲我協助抓賊立了功,縣尊大人才額外給的。”
“呵……”
馬神婆不屑開口:“如果沒有你代我去尋人,協助抓賊會有你的事?”
“這……”
方正張了張嘴,面露苦澀:“那,二八分?你二我八。馬婆婆,我可是受了傷的!”
“嘿嘿……”
馬神婆看着他冷笑:“小子,你覺得老身是那種鑽進錢眼的人嗎?”
說實話,你就是!
當然,這話方正是不敢說的。
馬神婆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搖了搖頭,道:“這裏只有你自己?”
“不錯。”
方正點頭。
馬神婆點了點頭,繼續追問::“你年紀不小了吧?夫人在哪?”
“還未娶妻。”
方正回道。
“哦?”
馬神婆眼眉一挑,道:“這麼大年紀還未娶妻,這可是不應該。”
“平日裏洗衣做飯、縫縫補補,一個大男人總是不太方便。而且沒人看家也不安全,你前番丟了銀子,不就是因爲家裏沒人。”
“……”
方正眨了眨眼,一臉古怪。
說實話,這番話換做二人來說,他只會表示感謝,但馬神婆說來,只讓他渾身不自在。
這是要幹嘛?
這麼關心自己,這可不像對方的性格?
而馬神婆話頭轉變的更快,突然又道:“這幾天外面很亂,你知道吧?”
“略有耳聞。”
方正點頭。
這幾日他雖然閉門不出,一心養傷、修煉,但也不是徹底不問外事。
在丐幫堂口之事後,縣衙知道自己實力不足,州內駐軍短時間也指望不上,就請了任傢俬兵代爲巡察縣城。
這些私兵上任之後,大肆驅逐縣城乞丐,稍有反抗就亂棍圍打。
不止乞丐,只要是沒有身份的,混入縣城之人,都會遭到驅逐。
就算是縣裏本地人,也多有誤傷。
一時間,城中可謂是人人自危,別說夜晚,就是白日能不上街的都不出門。
“任家勢大,沒有辦法。”
馬神婆嘆了口氣,道:“就連我那裏也不能倖免,被人搜了兩遍。”
“確實是太過了!”
方正輕嘆:“不過這事在下也幫不上什麼忙,馬婆婆自己小心一些。”
“我倒沒什麼。”
馬神婆搖頭,道:“不過,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
方正愣神。
“我那裏,還有你放下的一個人。”
馬神婆翻了翻白眼:“那人被搜了出來,你說我該作何解釋?”
“那個女人。”
方正恍然:“她可曾醒過來了?有沒有說自己姓甚名誰、哪裏人?”
“說倒是說了,但沒用。”
馬神婆摩挲着柺杖,緩聲道:“徐州南嶺府人,去年遭了兵災,逃到這邊投奔親戚。誰知道中途遇到了劫匪和官兵廝殺的戰場,一家人就都遭了災,就她一個人僥倖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