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爲了驗證這個戰士的話一般,他的話音剛一落下,幾發炮彈就落在原四十四聯隊指揮部周圍。伴隨着這發炮彈的炸響,更多的炮彈打了過來。接二連三落下的炮彈爆炸產生的氣浪差點沒有將這座帳篷吹走。
聽到身邊不時響起的炮彈劇烈爆炸聲,司馬峯顧不得胳膊上還未纏好的紗布,一把拎起衝鋒槍向外走去。只是還沒有走上兩步,突然叫住了跟在自己身後的通訊員,一把將繳獲的密碼本塞到他的懷裏:“你馬上回去,向團長彙報這裏的情況,把這個密碼本交給他。”
這個自司馬峯擔任連長後便一直跟着他的通訊員看着塞過來的密碼本,聽到司馬峯要讓他先撤下去,卻是死勁的搖頭道:“連長,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指導員、副連長犧牲了,全連那麼多的兄弟都犧牲了。你們留在這裏爲他們報仇,我也不走。”
看着自己這個年紀不大的通訊員死活不看走,司馬峯怒道:“你小子扯什麼淡?你知不知道這個密碼本有多重要?我們打進來不就是爲了這個東西?要是不送走,那些戰友不是白白的犧牲了嗎?你小子年紀小,個子矮目標小。這個密碼本你不送誰送。”
說到這裏,看着這個在行軍路上被自己撿回來時,已經因爲凍餓而奄奄一息,被搶救過來後就一直跟着自己的通訊員,司馬峯口氣又軟了下來。他雖然已經是有半年軍齡的老兵了,但畢竟才十六歲,還是一個半大孩子。要是爹孃都在,恐怕這個年紀還在讀書,無論如何也不會這麼早就上了戰場。
主力現在還在後邊與日軍激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擊潰日軍打過來。突入日軍防線內部的自己現在可謂是孤軍作戰。鬼子來了足足一箇中隊,可自己身邊加上還能行動的輕傷員不過才剩下二十多個人。
兩廂對比,無論是兵力還是火力都懸殊的很。如果主力在短時間之內增援不上來,自己還有這支小部隊恐怕要全部戰死在這裏。他以送繳獲的密碼本爲理由讓這個小通訊員先回去,就是想他年紀還小,今後的路還長着,不應該犧牲在這裏。
思及此處,司馬峯摸了摸聽到連長堅持要趕自己走,急的眼淚都流出來的通訊員,將密碼本塞到他軍裝的懷裏後,又幫着他繫好釦子。等做完這一切,才嘆了一口氣道:“你現在已經是軍人了,要服從命令。再說主力已經打到身後了,說話就能增援上來。我們只是在這裏牽制住這股子日軍,不會有什麼大事的。”
“這個密碼本對於首長指揮下一步作戰很重要,所以纔要提前送回去。你一定要保證將這本密碼本安全的交給團長。我是相信你才交給你的任務,並不是要趕你走。你要是擔心我們,等主力打進來後你在跟過來不就是了。去吧,記住就是爬也要安全的送到團長手中。”
儘管還是捨不得與連長分開,但在司馬峯的勸說之下,也知道這本密碼的重要性的通訊員,終於擡起頭含着淚水道:“連長你放心,我一定將這本密碼送到團長手中。你們一定要等我。”
聽到他還有些幼稚的話,司馬峯拍了拍他肩膀苦澀的笑了笑後一把將他推出帳篷,對他道:“快去吧。我和你的這些兄長們就在這裏等你回來。放心,你要是不來,我們就那也不去。回撤的路上,尤其是通過戰場的時候一定要加小心,眼睛尖點,別被流彈傷到。還有,現在兩軍之間犬牙交錯,小心別讓鬼子抓了去。”
看着越來越近的日軍,司馬峯迴頭看了一眼正沿着自己衝進來的路線快速的向回奔跑的通訊員後,才又轉過頭來對着身邊的弟兄道:“把鬼子放進打,不到五十米的距離不準開槍。擲彈筒手要敲掉鬼子的輕機槍,步槍瞄準他們的軍官打。大家要注意節省子彈。”
大家都是至少打過一場仗老兵,司馬峯的命令大家都很瞭解,所以並沒有人有什麼異議。只是趴在司馬峯身邊的一個警衛連配屬過來的機槍手看着鬼子拉開的陣型,排出的密集散兵線,有些納悶的道:“我說司馬連長,這股小鬼子的勁頭不對啊。”
“就算咱們打掉了他們的指揮部,也不至於這麼瘋狂吧。這散兵線密集的,槍法好的都能一槍倆眼了。小鬼子很講究戰術的,不到危急關頭,他們不是弄出這麼密的散兵線。現在擺出這個陣型,恐怕是要拼命了。”
對於眼前這股子鬼子的異常,司馬峯也發現了。只是他並未太在意。無論日軍來多少,擺出一個什麼陣型,都是要打的。既然都要打,還在乎這些做什麼。況且,小鬼子的散兵線排的越密不是越好?正好可以發揮自己手頭上衝鋒槍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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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這股老兵沒有判斷錯。指揮部被打掉,可以說是落荒而逃的河間槌太郎的確是要拼命了。本來已經脫險了河間槌太郎雖然丟掉了指揮部,但是並沒有拼命的想法。指揮部丟了,再找一個地方重設就是了。在兵力已經使用到了極致的情況下,他不會爲了一支二三十多人的小部隊去調整自己的整體部署的。
但當被留下來阻擊掩護他突圍的所有人中,唯一一個活着跑回來,渾身是血的聯隊參謀的報告,卻是差點沒有讓他當場昏過去。電臺、密碼、野戰電話交換機,一個也沒有搶出來。也就是說自己丟光了與上級和下級的所有聯絡工具。
沒有了電臺和密碼,自己就徹底的成了瞎子和聾子。即無法與第三騎兵旅團,也無法與林芳支隊聯絡。即無法請求支援,也得不到任何的作戰指導。各步兵大隊雖然有自己的電臺,但功率小無法遠距離通訊不說,相互之間還沒有密碼。
而丟掉了野戰電話交換機,野戰電話也成了擺着。對手甚至都不用切斷自己的電話線,就讓自己的野戰電話全部報廢。河間槌太郎悲哀的發現,自己現在除了身邊最後的這個中隊,已經成了光桿司令。
作爲大佐聯隊長,他更清楚密碼本的丟失並不是單單意味着自己與外界,與部下失去聯絡那麼簡單。這些密碼一旦落入那些反滿武裝手中,將會給自己,以及友軍帶來致命的危險。
意識到如果不盡快奪回指揮部,奪回密碼本與野戰電話交換機,自己將失去與外界,甚至自己部隊一切聯繫。更清楚這本涉及到與佳木斯的第四師團,以及周圍的友軍聯絡的密碼本丟失危險性的河間槌太郎,此時已經顧不得後路不後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