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康英傑傳陸錚影兒 >第20章 一敗塗地
    新城河,碧綠的河水悠悠東流,明媚的陽光和煦溫暖,江岸邊綠樹如蔭,江花如火,這等美景實在是讓人愜意舒坦。

    張家的一衆婆子僕從卻沒有心思欣賞這等美景。

    他們一個個慌了神,有嚷嚷着要去一品堂請大夫的,又有說二|奶奶恐怕摔壞了腿,要轎子過來接的,也有喜不自禁,念阿彌陀佛的,二|奶奶總算找到了。

    原來花寒筠一直順着水溝滑到了新城河邊,求生的本能才讓她攀着河堤邊的凸起的岩石,待到目力恢復,她纔看清剛纔自己墜落的赫然是一條排水溝。

    幾個婆子將她從排水溝拉起來,看看她這一身,本來是頭戴金絲珠髻,綰着五鳳釵,上身穿着大紅雲褃襖,下面穿着撒花洋縐裙,五官秀美,天然風|流。

    然而現在落了水,妝容凌亂,鳳凰變成了落湯雞,嗓子也啞了,哪裏還有二|奶奶的風光?

    等轎子來了,一衆婆子將她扶上轎,小廝們奴才們將她擡回張府不提。

    ……

    一場大火過去了,西角院依舊和以前一樣,陸錚的日子過得清閒自在,特別的有規律。

    許良帶人當街欲搶張家大奶奶還有火燒福運酒樓,要將張家的哥兒和姐兒一把燒掉的消息這幾天在揚州城熱議。

    許良,張德,張泰等幾人都被拿住下了獄,福運酒樓等十幾家被火燒的鋪子將狀紙遞到了揚州府臺衙門,那可是上萬兩銀子加上十幾條人命,這件事已然不是張家能輕易使錢能擺平的了。

    陸錚也沒有想到自己的靈機一動,回頭竟然搞出這樣了局面,他叮囑齊彪,讓他看到丁字街一旦大亂,便趁機去製造混亂,大抵也就是嚷一嚷,喊一喊,哪曾想到齊彪竟然在福運酒樓後院裏放了一把火。

    這個混亂製造得太大了,大到需要許良等幾個渾哥兒以命相抵,偷雞不成蝕把米,張家內外這幾天的氣氛詭異之極,事情的真相是如何,現在已經沒有人敢去提起了。

    這個真相不能說,而且說了也沒人信,關鍵是家破人亡的那十幾家鋪子的掌櫃不能信,張家現在是受害者的角色恰好可以置身事外,倘若一旦改變身份,惹火上身,那可是天大的麻煩。

    從這個角度說,現在張家某些人是啞巴喫黃連,有苦說不出,難受得很。

    二|奶奶花寒筠自打那天福運樓的事情之後,她就臥病不出院子,家裏的事情那麼多,都是她管着,二|奶奶身子骨兒不好,家裏的事情又不能耽擱,花寒筠房裏的翠紅這些天倒是替她分了很多憂。

    秋桂園,丫頭婆子們都不敢進二|奶奶的正房,翠紅伺候着,她坐在牀頭,低聲道:

    “奶奶,老祖宗今天又讓人送了烏雞湯過來,又把自己用的參榮丸給您送三顆,說是讓您好好補一補身子呢!”

    “嗯!今日個外面又有什麼消息?”

    翠紅道:“聽外面的小廝議論,說福運樓佟掌櫃他們將狀子遞到府臺衙門去了,縣裏周主薄把這一次大火的損失統計了出來,說是一共燒了十二個鋪子,差不多值一萬多兩銀子。

    銀子的窟窿固然是補不上,還有十幾條人命更是天大的麻煩,許良等幾個哥兒直接被下到了天牢,許姨娘去大老爺那邊,哭得眼睛都快瞎了呢!”

    “一萬多兩銀子?”花寒筠倒吸一口涼氣,又問道:“浩哥兒,寶儀姑娘他們呢?”

    “浩哥兒去了學堂,四五天沒有回來了,聽清瑤丫頭說,浩哥兒卯足了勁兒,要在明年春闈發力,估摸着近期都不會回來了!”

    ”他倒是會躲清靜,把天捅破了,他腳底抹油就溜了!”花寒筠道。

    “寶儀姑娘最近倒是和之前沒有什麼不同,就是去大奶奶那邊更勤了,大奶奶受的驚嚇太過了,老祖宗每天都送湯過去,比照和您的一樣!”

    花寒筠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道:“許良,張泰,張德這幾個敗類,就該千刀萬剮,他們想害大奶奶還不夠,竟然還想害我!這等狼心狗肺之徒,我張家還要去使銀子?估計老爺心裏也想千刀萬剮了他們呢!”

    翠紅:“啊……”一聲,連忙用手捂住了嘴。

    花寒筠皺皺眉頭道:“怎麼了?翠紅?”

    翠紅臉一紅,道:“沒事兒,晚上喫飯有點齁着了。”

    花寒筠從牀上坐起來,翠紅伺候他穿戴整齊,她道:“以後少喫那些罈罈罐罐的菜,再要是齁着了,那幾個廚子都要跟着遭殃。”

    “二|奶奶,您這身子是好利索了麼?”翠紅道。

    花寒筠揉了揉太陽穴,道:“好沒好利索,每日那麼多事兒堆在那裏,只要沒死都得去做。老太太以前跟我說,管好這個家不容易,現在我算是明白老太太的話了。

    難吶!我這纔在牀上躺幾天,事兒就一股腦兒的堆在了那兒,你掌燈,我們去大奶奶那邊走走,她這麼柔弱的人兒,比不得我,受了這般驚嚇,沒個十天半個月只怕緩不過勁兒來。”

    翠紅心裏十分高興,默唸着阿彌陀佛,心想二|奶奶總算回過勁兒了。

    剛回來那會兒,兩天不喫不喝就那樣直愣愣的發呆,可把人給嚇死了。後來開始喫東西了,卻又不說話,直到今天,似乎完全回過勁兒來了。

    “二|奶奶,西院子那邊,您……”

    翠紅說了一個半截話,衝着花寒筠努努嘴,敢情是梁實家的到院子裏來了。

    梁實家的見這個情形,連忙湊過來,一臉諂笑道:“知曉二|奶奶的身子骨兒不好了,家裏人剛好從莊子上帶回來一批鮮貨,不值幾個錢,稀罕的是莊家人的口味,就給您後廚送一些,讓您嚐嚐鮮……”

    “梁嫂子,我能喫多少哦!對了,你別忘記給大奶奶送一些過去!”

    “已經送過了!”?花寒筠道:“我說梁家嫂子,以後哥兒們,爺們兒的事兒,咱們都不管了。爺們的事兒,家裏有老爺和三老爺掌着呢,你看這一次我倒是想管來着,我瞅着許良,柳松,張德,張泰這幾個哥兒在外面不成體統,偏偏他們又和我們張家關係緊密,說起來,這都是自家哥兒。

    我心裏就想着能把他們安置到家裏來,讓他們能受一受我張家的規矩,能有個正形兒。也算是給大奶奶和許姨娘他們落下個好。

    可結果瞧瞧,這幫渾哥兒是膽大包天,什麼事兒都敢幹,把天都給捅破了,大奶奶受了驚嚇,我差點送命,你說這種事兒以後我們後院的太太奶奶們能管?”

    梁實家的心機城府可比翠紅深多了,她不住的點頭,道:“二|奶奶的一番心意,我們做奴才的都能體會呢!是那些哥兒們不爭氣,想來太太、老太太都是善心人兒,好在是有驚無險,二|奶奶就別往心裏去了!”

    花寒筠兩人一唱一和,全是胡說八道,偏偏兩人說得是一本正經,翠紅在一旁暗暗尋思:

    “許良,張德幾個哥兒死得可是真冤,西園裏陸家的錚哥兒卻還逍遙自在得很呢!二|奶奶真就能嚥下這口氣?”

    “哎,二|奶奶什麼都好,就是太要強,性子其實很軟,外面卻是硬得很,她對二爺那可是一片真心,可是二爺卻是……哎……”

    翠紅張燈,花寒筠和梁實家的邊走邊說話,一行人一直走到了橘鄉村。

    這裏本來已經開闢出了好幾個單獨的小院,現在這些院兒是用不上了。

    大奶奶房裏的丫頭秋月守在門口,看到有燈籠過來,她眉頭一挑,道:“哪裏的奴才,不知道大奶奶身子骨兒不利索麼?晚上睡覺最是見不得光,還打着大燈籠?”

    梁實家的尖着嗓子道:“秋月丫頭,你這張利嘴真該活活給你撕了,二|奶奶抱着病過來瞅大奶奶的身子,你還罵哪門子的奴才?”

    秋月慌忙站起身來,站在一邊,她不說話,臉色卻依舊難看。

    正房裏傳出柳紈的聲音:“可是寒筠麼?你自己身子骨兒不好,還過來瞧我,我哪裏受得起?”

    “姐姐,您這是什麼話?你我姐妹,哪有什麼受得起,受不起的?”花寒筠小心翼翼的往前邁步,衝着梁實家的兩人使眼色,道:

    “你們就在門口候着,大奶奶身子骨兒不好,瞧不得人多,我自顧和她說說話就行。”

    秋月打了簾子,花寒筠一人進到房屋,柳紈屋裏跟雪洞子一般,一色的器物俱無,就案上放了一個筆筒,一方硯臺,幾張生宣,書架子上落落幾本書,清紗的帳慢,衾褥也是十分的樸素,諾大的屋子,空空蕩蕩的。

    柳紈斜倚在牀上,穿着一襲素白的居家長袍,不施粉黛,面容憔悴,卻不減絲毫的風華。

    花寒筠心中一驚,道:“姐姐,您這屋子也太清寒了一些!都是這些狗奴才,真都生的是狗眼麼?張家大奶奶就這般屋子,這是寒磣張家的門楣不成?”

    柳紈淡淡一笑,道:“妹妹還是第一次來我這屋子呢!你別怪他們,是我自己性子散漫,見不得屋裏東西擁擠,就喜歡這簡單的陳設。妹妹就算給我送一些東西來,我回頭也得給你奉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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