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康英傑傳陸錚影兒 >第44章 一句話搞定!
    佔地十多畝的觀山書院坐落在新城河支流清水溪畔,離張家大約五里地,以前這裏是張氏老祠堂,清水溪對面便是新河縣縣衙。

    這裏環境安靜雅緻,前院是書院,後院是清河縣學,在清河縣境內,這裏是名副其實的最高學府。

    大清早時分,書院門口清水溪畔便聚集了很多學生,人羣之中,張浩然被簇擁着,大家圍着他,嘻嘻哈哈的逗樂。

    “浩然兄,你就瞧好了!那陸錚倘若今天真敢來,我們兄弟們絕對讓他吃不了兜着走!”一名穿着白衫的胖小子拍着胸脯表態。

    “有辱斯文的事情我們不做,這裏是書院,咱們自然是要比才學。那陸錚連《千字文》都讀不全,豈能進書院?讓他滾回蒙學去,我們羞於和他爲伍!”另外一名青年學生昂然道。

    觀山書院幾大才子,張浩然算一個,另外田澤朋和舒遠這都是去年的童生,後面的縣學更不用說了,十幾個稟生那更是清河縣被寄予厚望的生員呢!

    這名昂然的青年書生便是田澤朋,他振臂一呼,立刻就有人響應。

    今天書院要來新學生,本來這都不算是個事兒,書院這麼大,經常有學生入學或者退學,但是今天這名學生的身份卻不一般,因爲張浩然不喜歡。

    觀山書院就是以張家爲首,衆多士族鄉紳資助辦的書院,張浩然是張家的驕子,在書院中自然威信極高。田澤朋、舒遠和他都是死黨,在書院這一畝三分地,張浩然想要對付誰,縱然是像許良這等渾哥兒,那也不在話下。

    畢竟,這裏不是一個耍橫的地方,真要有人敢耍橫,過河就是縣衙呢,只需一嗓子吆喝,縣衙的鋪快衙役便能衝過來,許良,柳松這些渾哥兒,也不敢在書院鬧事呢!

    書院門口,人越積越多,大部分人都只是看熱鬧而已。

    “嘿,不知誰這麼倒黴,竟然惹了張浩然,這一下有好戲看嘍!”

    “是啊,聽說此人姓陸,就在張家住着呢!一個屋檐下住着,竟有這般仇,你們說稀奇不稀奇?”

    “我聽說啊,兩人反目是因爲爭丫頭,那姓陸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把張浩然看中的丫頭搶到了房裏,你說他是不是作死?”

    人羣議論紛紛,竊竊私語,各種道聽途說的小道消息滿天飛。

    張浩然嘴角噙着冷笑,他今天起個大早,就是要看看陸錚是怎麼被整的。

    這小子竟然敢來書院,張浩然不相信以自己在書院的影響力,陸錚能體體面面的踏入書院的門檻。

    遠處,一輛綠呢馬車慢慢的駛過來,馬蹄輕輕的敲打着青石路面,發出清脆的聲響。張浩然眉頭一皺,看到這馬車,看到趕車的老蒼頭,他心中不由得一沉。

    因爲這可是大伯張承東的車駕和趕車把式呢!

    “哼!”張浩然心中更是不爽,他對張承東是又怕又恨,怕則是張承東動輒便是打板子,恨則是張家上下,誰都把他張浩然當成寶貝,唯獨張承東一點也不給他面子。

    現在他看到張承東去了京城,竟然把其自用的馬車和車把式留給了陸錚,他更是恨!

    “來了,來了!那小子來了!”

    有人嚷嚷道。

    人羣一陣嘈雜!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目在了馬車身上。

    馬車慢慢駛過來,在人羣前面停下來,綠色的簾子被掀開,一個健碩的大個子從馬車上面跳下來。

    看這傢伙,五大三粗,一身痞氣,衝着人羣嚷嚷道:“你們幹什麼?老子他孃的問你們幹什麼?陸哥兒說了,今天他來上學,不講排場。

    你們真要列隊歡迎,就把隊形給站整齊嘍,別擋住了老子的路,聽到沒?”

    “轟!”

    人羣一陣嘈雜。

    “怎麼回事?車上怎麼坐了這渾人?”

    柳松在書院是出了名的渾,相比許良在畫舫和人家搶花魁,柳松在書院的名氣要比許良大得多。這麼一眼望過去,沒被他欺負的學生屈指可數。

    柳松這氣場一下震住了多數人,有人已經打退堂鼓了,還有些膽小看熱鬧的,都訕訕走開了。

    田澤朋卻哼了一聲,道:“柳松,今天的事兒你少摻和,就你那點才學能入書院,那也是託了張家的福。今天我們聽說有個叫陸錚的小兒,《千字文》都讀不全,竟然也想混進書院來。

    對這等不學無術傢伙,我們豈能讓他踏入書院一步?和這等粗鄙之人爲伍,我們又將自身置於何地?”

    田澤朋不愧是書院的尖子,這幾句話說得鏗鏘有力,絲毫不被柳松的氣場影響。

    他這話一說,加上背後又有張浩然的靠山,一時一衆人個個說話附和他,先前討好張浩然那小胖子道:

    “柳松,你可想好了,今天我們可是文鬥,你倘若要耍渾,對面就是縣衙,那許良、張德幾個渾哥兒至今還在大牢裏蹲着呢!”

    小胖子的話帶有濃濃威脅的意味,柳松臉一青,吐了一口唾沫:“呸!你這個胡狗兒,果然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老子今天就拿你開刀,我看看誰敢抓我!”

    小胖子連忙往後縮,躲在了張浩然的身後,柳松看到了張浩然,便有了懼意,心中暗暗叫苦。

    書院裏倘若是其他人要找陸錚的麻煩,他柳松一句話都能擺平,可是張浩然影響力太大,柳松哪裏夠資格跟他掰腕子?

    就在他進退兩難的時候,陸錚卻好整以暇的從馬車上跳下來。

    看他今天的模樣,一襲白色的士子服,頭戴紫金冠,腳踩白底皁靴,神色自若,氣質昂然。

    “嗯?”

    所有人一看到陸錚的模樣,心中都是一驚,因爲在此前張浩然對他們說陸錚如何不學無術,如何混賬無禮,他們心中以爲陸錚和許良、柳松大抵是一號貨色。

    現在看陸錚器宇軒昂,書卷氣十足,人才竟然不在張浩然之下,這等人物,難道真是不學無術的腌臢貨?

    陸錚哈哈一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張浩然攔我,不知你想幹什麼?”

    張浩然看到陸錚,心中就壓抑不住火氣,按照他的想法,是要將陸錚狠狠打一頓才能消心頭之恨。

    可是田澤朋因爲忌憚柳松,把文鬥說在了前面,他現在又不好改口。

    當即他只好道:“陸錚,你今天別耍花樣,任你狡猾如狐,到了觀山書院你也得規規矩矩。今天有這麼多人在,你究竟有什麼才學,一考即知。

    我們有這麼多同學,大家一起做見證,倘若你真是不學無術之徒,我等恥於你爲伍,大家都說說,是不是這般?”

    張浩然這話一說,周圍立刻有很多人響應,大家都站在張浩然身後起鬨吶喊,場面喧囂得很。

    陸錚又是一笑,他雙手朝衆人行禮,道:“各位,鄙人姓陸名錚,現在我寄居在揚州張家,你們道浩哥兒爲什麼說我不學無術?只因我家境貧寒。

    鄙人自小便需日日爲生計奔波勞累,哪裏能像張浩然這等世家公子可以天天有名師教導,他的學業肯定要比我好很多!”

    陸錚這話一說,周圍人都紛紛點頭。

    在場的學生可不都有張浩然這樣的條件,大部分家庭並非鉅富之家,觀山書院主要是商人捐資的學校,很多學生都是商賈子弟,大多數人對陸錚這說法很有共鳴。

    這很好理解嘛!陸錚寄居張家,寄人籬下,窮困潦倒,一天喫的是糙米糟糠,餓得面黃肌瘦,哪裏有多少精力去想讀書的事兒?站在張浩然的角度看陸錚,說他不學無術不正常麼?

    很多人不由得對陸錚生了同情之心,而就在這時候,陸錚話鋒一轉,又道:

    “然,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我陸錚雖貧,讀書治學的功夫卻不敢稍有懈怠。昨日我蒙桂師欽點得以入學,張浩然便生嫉恨之心,他有心阻止,卻又無力,見我家貧,便跟我說,想入觀山書院,至少得備二十兩銀子的束脩。

    可憐我家徒四壁,二兩銀子尚且沒有,哪裏來二十兩銀子?我夜不能寐,早上起來惶惶不敢出門,幸虧柳松叫我,給我鼓勵,我纔敢上車。我這一路尋思,我既然是山長桂師欽點,教習夫子會不會能通融一二?

    哎……”

    陸錚一聲長嘆:“結果果然如張浩然所說,我難入觀山書院之門呢!”

    “譁!”陸錚這話一說,全場譁然。

    人羣中有人大聲道:“胡說八道,此子胡說八道!我觀山書院教習夫子皆是謙謙君子,豈能有向學生強收束脩之事?”

    這個聲音一響起,所有人齊齊扭頭,只聽有人道了一聲:“是鄧教習呢!”

    這一下就尷尬了,觀山書院是衆多鄉紳集資的書院,書院教習山長的工資都是公上支銀子的。但是,束脩是傳統,但凡是在書院讀書的學生,誰能不給老師夫子見面禮的?

    所以,關於束脩銀子大家心中都有數,可是這事兒怎麼好拿到檯面上說?

    現在陸錚說他進不了書院,是因爲沒錢給束脩銀子,這話倘若只是和大家說說那也罷了,可是有教習在這裏,這話說出來,那還不把天捅破了?

    書院的教習夫子可都是有身份的人,讀書人最重名節,豈能被陸錚這般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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