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康英傑傳陸錚影兒 >第92章 震驚四座
    張家西院,燈火通明,今天晚宴的最高潮終於出現了。

    觀山書院夫子孫義伯出題“酒”字,這個題目本來只是針對陸錚的,可是孫義伯臨時改變了主意,非得讓陸錚成爲今日魁首他才承認陸錚真有才,這一下,競爭就激烈了。

    現場才子不少,陳圭和秦越兩人的才學便聞名揚州,現在留給大家的是兩個懸念,一個懸念是陸錚究竟會不會作詩,第二個懸念是倘若陸錚會作詩,他的詩一定能超越陳圭和秦越這等才子麼?

    全場死寂,所有的才子都在開動腦筋,孫義伯只出題,不限韻,但是這個題目絕對不簡單,一個“酒”字,可以說包涵的內容極廣。

    恰恰這種題目難出佳作,因爲選擇太多了,現場所有的才子都在字斟句酌。

    “我來拋磚引玉!”陳圭第一個站出來,他的才學是真高,思維異常的敏捷。

    而另外一邊,張浩然正處在狂喜之中,以“酒”爲題,他恰好就有一首現成的詩。這首詩是他在芭蕉詩社所作,當時也是在家裏大家喝得酒醉半酣,他忽然來了靈感,作了一首絕句。

    這首詩一作出來,大家齊齊叫好,張浩然也十分的滿意,當即便讓丫頭記錄下來。回頭他又將這首詩送給孫義伯。

    孫義伯給了他指點,他又經過幾次推敲潤色,孫義伯看過之後大爲讚賞,認爲這首詩能稱得上是一首佳作。

    今天孫義伯在這個場合,偏偏就出這個題目,張浩然豈能不明白老師的苦心?

    他一顆心“怦!怦!”的跳,一時因爲心虛,二是因爲激動,這可是千載良機啊,如果這首詩能夠出彩,今天他便絕處逢生。

    現在的局面很清楚,他和陸錚之間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兩個人只有一個人能是贏家,如果他輸了,今天張家的一切付出都將爲他人做嫁衣裳了。

    陳圭第一個站出來,張浩然心臟遽然一跳,喝道:“我也有了詩!”

    “哄!”

    陳圭和張浩然兩人竟然齊齊要佔先機,引起大家一陣騷動。

    張浩然好快的速度,他的急才竟然不在陳圭之下麼?

    側廳裏面,衆多女眷看到這一幕,張寶儀等幾個姑娘已經拼命鼓掌起來:“好啊,浩哥厲害!這一首詩一定能一鳴驚人!”

    張寶儀等人都是芭蕉詩社的成員,他們都知道張浩然有一首特棒的詩在手頭,所以她們都非常興奮,對張浩然的信心非常的足。

    而柳紈和影兒也同樣是芭蕉詩社的成員,兩人此時的心情卻是複雜得很。

    張浩然是張家的公子,張浩然能夠在這個場合揚名出頭,這本來是很令人高興振奮的事情。可是偏偏張浩然和陸錚今天卻註定了只能有一個出頭。

    現在這個局面,張浩然手中有一首現成的詩,佔的便宜太大了,陸錚今天估計難了!

    而此時,院子裏,秦越也站出來了,表示自己也有了詩作,接着高陽等也都紛紛表示自己有了詩作,卻終究慢了一些。

    隨着站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差不多有了十多個人了,陸錚依舊面色平靜一動不動。

    陳圭和張浩然將目光投到了陸錚身上,張浩然哈哈大笑,道:“陸錚,你真的會作詩麼?別裝模作樣了,哈哈!”

    他哈哈一笑,又道:“就這一個‘酒’字作詩,何其簡單,陸錚啊陸錚,你這點本事都沒有,也敢沽名釣譽,稱自己會作詩?”

    張浩然得意之極,此時他心中已經胸有成竹,覺得自己手上的這首詩一定能夠一鳴驚人,而陸錚就算真有些才華,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作出能和他競爭的佳作。

    今天他贏定了,而陸錚今天註定了要被羞辱,註定了成爲他的墊腳石。

    張浩然洋洋得意,陸錚臉上依舊掛着笑。

    他慢慢踱步出來,一直走到詩席的位置,道:“你們都有了詩作,果然都是才子。不過孫夫子出這個題目既然首先是考我,那隻能委屈各位稍微等一等,讓我先來作弊一次!”

    陸錚說完,聲音倏然拔高,道:“哪一位姑娘願意爲我和?”

    “我願意爲公子撫琴!”羅巧巧第一個站起身來道。

    “我願意爲公子吹!簫!”丁姿盈盈站起身來,風情萬種的衝着陸錚一笑,陸錚瞅到她那殷紅如血的嘴脣,差點起了生理反應,腦子裏想得有些污了。

    “我願意爲公子鼓瑟!”琦蘭笑嘻嘻的道。

    杜月娘最後道:“我願意爲公子吹笙!”

    陸錚哈哈大笑,道:“好!既然是以‘酒’爲題作詩,豈能無酒,拿酒來!”

    羅巧巧立刻奉上一杯熱酒,陸錚將酒一飲而盡,腳下已然有些站立不穩,今天他喝的酒很多了,早就處在半醉狀態,現在一杯熱酒飲下,他的醉意更深了很多。

    他在詩席之上蹣跚,抓起詩席上的毛筆,大聲道:“鋪紙!”

    兩名童子將宣紙鋪在了案上,陸錚微微眯着眼睛,環顧四周,忽然吟道: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這一句念出,全場震動,羅巧巧等撫琴者還沒能進入狀態,卻被陸錚這一句給驚得呆立當場。

    “錚!”

    等羅巧巧等終於回過神來,她彈出了第一道琴音,陸錚的第二句已經來了: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啊……”

    正廳之上,聶永和桂亮兩人幾乎同時站起身來,聶永脖子上青筋畢露,滿臉通紅,情不自禁讚一句:“好!”

    這時候,幾女終於回過神來,四大花魁都不是等閒之輩,聽到陸錚的詩作,當即他們便一改婉約的腔調,琴聲,簫聲等驟然轉激越。

    音樂變化,豪邁之氣便如同滾滾江流一般噴薄而至,陸錚手中握筆,一個字都沒寫,繼續念道:

    “人生得意須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爲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他一口氣念出了六句,聶永和桂亮兩人已經衝出了正廳,和他們齊齊衝出正廳的還有剛剛落座的孫義伯、鄧升明等人。

    而羅冠纔則更是激動得衝到了陸錚的面前,和羅冠才一樣激動的還有秦越,秦越跳上詩席,抓起一支筆,大聲道:

    “陸兄,我爲你執筆!”

    說完,秦越的筆走龍蛇,飛快的將陸錚剛纔唸的詩記錄在宣紙上,看秦越的動作,狂放不羈,也宛若醉酒了一般,筆下的字是狂草,筆鋒飄逸瀟灑。

    陸錚哈哈大笑,長笑過後,只聽他繼續念道:

    “羅夫子,秦越兄,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爲我傾耳聽……”

    陸錚唸到了這裏,他自己的激情也攀升到了巔峯,他直接跳下了詩席,姿態變得無比的狂放。

    他從穿越以來,每天都生活在壓力之下,每天都在不斷的節制自己,他每走一步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他這一路走過來,其中的艱難和辛苦唯有他自己知道,他身上有太多的祕密,這些所有的祕密,他無法向任何人去傾訴,一切的苦澀痠痛都只能他獨自品嚐。

    也唯有現在,他喝了酒,他念這首《將敬酒》的時候,他的精神纔有片刻放鬆,這種感覺無法用言語來表達,陸錚只覺得自己長這麼大,也就這一刻胸中最有豪情。

    功名利祿皆虛幻,鐘鼓饌玉皆塵土,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看不穿,看不透麼?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爲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陸錚的所有情緒全都沉浸到了詩作之中,這首詩他念出來一氣呵成,那種如滾滾大江一般的豪情,震撼了所有人,同時也影響了所有人。

    四個奏樂的姑娘一個個面紅耳赤,她們平日所奏之樂大都是悽婉哀愁的路子,哪裏走過這等豪邁磅礴的路數?

    也虧得是她們四女皆是技藝高絕之人,如若不然,今天這曲子她們和不下來。饒是如此,她們和完整首詩,一個個也汗流浹背,同時又非常的興奮,整個人都處在一種非常奇妙的狀態中。

    不止是她們,現場所有人都久久無法從詩的意境中走出來,一個個如癡如醉,現場寂靜無聲,像是都醉了酒一般,這種情況也是今天晚上從未有過的情況。

    側廳之中,安靜得落針可聞,影兒直挺挺的站着,她眼睛盯着似癲似狂的陸錚,眼睛通紅,淚水早已經奪眶而出了。

    在這個世界上,她是最瞭解陸錚的人,少女之心,極度敏銳,她又生得極度聰慧,在陸錚癲狂的背後,她想到的恰恰是陸錚所經歷了苦和痛。

    陸錚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而已,他一個人離鄉背井,寄人籬下,他的周圍處處都是敵人,處處都是陷阱,他爲了生存,爲了改變自己的命運,需要經歷的是怎樣的攀爬掙扎,陸錚從不和人說,可是影兒卻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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