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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媚兒這一犯惡心,李碩的臉頓時陰沉了下來。起身去看吳媚兒的同時,手中的筷子狠狠的砸向了於彩花的手:“放乾淨點!”

    被李碩此般直接的表達厭惡,於彩花氣得渾身發抖,被砸中的手火辣辣的疼,尖銳的嗓音淒厲的罵了起來:“李碩你個混帳東西,翅膀硬了就反了天是吧?你朝誰打呢?你讓你放乾淨點呢?我是你媽!”

    “你配當大碩的媽?於彩花,不要給臉不要臉!趕緊的滾!馬上滾!”林雪簡直對於彩花的厚臉皮又一次的開了眼界。

    抓着黃小妹的手將其推到於彩花面前,林雪徑自端起那盤被於彩花拿手碰過的菜塞了過去:“行了,拿走拿走!想怎麼喫就怎麼喫!”

    “林雪,你神經病吧你?你算個什麼東西?這裏是你家?你憑什麼站在這裏對我指手畫腳?我就是不走,你又能把我怎麼樣?”於彩花覺得她被羞辱了。林雪的舉動就像打發叫花子……不對,比打發叫花子還過分!至少打發叫花子的時候,林雪不會指着叫花子的鼻子罵其不要臉還讓其滾!

    “夠了!閉嘴!”許林猛地一拍桌子,陰着臉望了過來,“於彩花,你過來老宅鬧,你家得福知道嗎?”

    於彩花的氣勢頓時大減,整個人都蔫了。吞吞吐吐的看着許林,不自在的站起身:“得福才……不會管我……”

    “你確定?”被許林這麼一提醒,林雪的口風亦跟着起了變化,先前的惱怒更是轉瞬間隨之散了去。至於桌上那盤被於彩花抓過的菜,她就是倒了餵豬,也不會便宜了於彩花!

    “媳婦,你沒事吧?”倒了一杯水遞給吳媚兒,李碩拍着媳婦的後背,認真的問道。

    “沒事。”心裏還帶着殘存的噁心感,不過只要不去想,就能好受很多。吳媚兒擺擺手,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李碩的臉越發的冷了,只差轉身去把於彩花提着丟出大門外。然而他這一念頭剛起,老宅的大門外便出現了一位瘸腿的男人。

    看着李得福緩慢的走進老宅,李碩和吳媚兒都有些莫名其妙。自從李得福被咬一事之後,李得福再也沒跟他們起過沖突。今天李得福竟然主動上了門?

    “哥,嫂子。”並不算很熱絡的喊聲,但也不帶絲毫的嘲諷。李得福先是跟站在院子裏的李碩和吳媚兒打了招呼,隨即黑着臉望向了堂屋,“媽,姐,你們在這裏幹什麼?”

    李得福的聲音剛在院子裏響起,屋內的於彩花已然嚇白了臉。慌里慌張的走出來,於彩花的語氣煞是心虛:“得福,你咋來了?沒事沒事,媽跟你姐就是過來看看。這就打算回家的。”

    “媽,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不要再來找我哥的麻煩。你是成心跟我哥作對,還是故意不想讓我好受?”這是李碩和吳媚兒不曾見過的於彩花。就好像老鼠見到貓,屁也不敢放一個。而李得福,就是那隻勝券在握的老貓,令人心驚的篤定。

    “得福,媽不是……媽就是聽說李碩和吳媚兒回來了,想着大過年的,過來打聲招呼。媽沒想找他們麻煩,真的!”李得福確實警告過於彩花,若是還想要他這個親生兒子給她養老送終,就少招惹是非,也不準再尋李碩的不痛快!

    “媽,你覺得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我哥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不是爲了專門來讓你尋麻煩的!你要是不想過這個痛快年,儘管跟我說!我這個兒子會好好陪你鬧騰!隨便你怎麼鬧都行!但是,不準再惹我哥!否則,你就帶着大姐和兩個外甥女搬出李家!這個家,我還是做得了主的!”自從上次李家叔爺爺召集諸人開了家族會議,不但推舉出了族長,李大海一家的當家之主也變成了李得福。

    於彩花這一輩子雖然有過波折,總體而言還算順風順水。沒想到臨到老,卻被親生兒子給制住了。此刻見李得福一臉的怒火,頓時嚇得連連擺手:“沒,沒!媽這就回家,再也不過來老宅了!”

    “媽,我希望你說到做到!要是下次再被我發現,可沒這麼簡單就算了!還有姐,按着原先說好的,我今天下午會把大妹和小妹送回黃家!你要是不樂意,也跟着回黃家屯好了。”對江英子這個姐姐,李得福的耐性已經消耗的點滴不剩。

    一開始江英子帶着兩個女兒回李家,李得福同情她的遭遇,也認可江英子將李家當成唯一可以仰仗的孃家。但是江英子之後始終

    賴在李家的行爲就引起李得福的反感了。

    李得福不是不情願貼補這個姐姐,但是人都得具備最起碼的骨氣。李得福自己當初也是從不懂事轉爲懂事,甚至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才學會了成長。他認爲江英子如若真的爲兩個女兒着想,就該靠自己的雙手養活兩個女兒,而不是一味的指望別人的施捨和憐憫!

    李得福就此事跟江英子認真的談過,卻敗在了江英子的哭罵聲中。江英子哭着罵李得福沒良心,不管不顧親姐姐和親外甥女的死活!江英子尖着嗓音指責李得福只顧自己日子安穩,自私自利沒人性!江英子還跑到李家叔爺爺面前告狀,說李得福心術不正,不配當家作主……

    然而李家叔爺爺的態度卻出乎江英子的意料之外,令她扯開嗓子哭嚎了好幾天,悔不當初的恨不得她一頭撞死在叔爺爺的家門口。

    叔爺爺說了,於彩花確實是江英子的親媽,但李大海不是江英子的親爸!說到底,江英子跟李家沒什麼關係!李家沒責任、也沒義務幫江英子養活兩個外姓的閨女!就連江英子本人,也沒資格留在李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李家已經將江英子養大成人甚至陪送了豐厚的嫁妝,江英子還有什麼臉面跑回李家來鬧?覺得不公平?找江家去啊!江英子的親爸又沒死,不該在這個時候幫襯一下?

    叔爺爺的話很嚴厲,但也在理。於彩花當初帶着江英子嫁進李家,過的日子比李碩這個正經兒子還舒坦!喫喝不愁,還攀上了一個好人家。李家沒有虧待過江英子!至於江英子的離婚,那是誰也意料不到,誰也沒辦法左右甚至掌控的!江英子怪天怪地都怪不到江家的頭上來!

    還有江英子的親生父親江強,江家的日子可比李家好太多了。那麼發達的一位爸爸,江英子怎麼就非得賴在李家?說好聽點,是因爲江英子跟李家有感情。說難聽點,就是因爲江英子欺軟怕硬,根本不敢往江家湊!

    江家那麼些年都不曾管過江英子的死活,直到江英子結婚纔出現。而江英子自那以後卻樂顛顛的跟江家走動了起來。聰明人心裏都清楚,江家是看中了黃家的身份和顏面。畢竟是黃家屯的村長,江家也想巴結一下。

    江英子心裏又何嘗不清楚這一點?但她覺得無所謂。在血緣關係上,她跟江家更親,當然也認定了江家纔是應該走動的親戚。所以但凡江家有哪怕一點點的喜事,江英子都會去上禮。她覺得這是她的臉面,也是她跟江家應該享有的親戚關係!

    在好長一段時間內,江英子跟李家的走動只侷限於李大海一家。換而言之,江英子自打嫁出去之後,孃家早就變成了江家!就說叔爺爺家,江英子也是這次告狀才踏了進門。

    江英子自己其實也沒把她當李家人。哪怕她不管是結婚前還是離婚後都是喫李家的、住李家的,她還是覺得她跟李家沒什麼關係!她跟李家的關係,除了她媽就是李得福和李悅,其他人都談不上牽扯。

    不過心裏再怎麼覺得她是外人,喫住李家於她而言已經成爲習慣,亦發展爲理所當然。她不想離開李家,也不能離開李家!故而面對李得福的強勢,江英子着實惱了:“得福!我是你姐姐!親姐姐!你非得把我逼死才安心?”

    “姐,你不也是非得把咱們家逼得永無安寧之日才罷休?不要以爲我不知道媽今天之所以會過來老宅,是你攛掇的!你自己安的什麼心,你自己心裏清楚!我嫂子現在懷孕了,經不住你們的瞎折騰!我也懶得跟你多說,離開沙河村,你以後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別出現在我哥和我嫂子的面前就行!”李得福不恨李碩和吳媚兒,當初他被那頭狼咬傷,全歸他自己咎由自取。

    當那頭狼綠油油的眼睛在漆黑的深夜裏透露出嗜血的光芒,當他一度以爲自己馬上就要死去卻還是留了一口氣的被送進醫院,當無意間得知醫藥費和住院費全都是李碩和吳媚兒給的,當知曉他們這羣被咬的哥們家裏還找了李碩和吳媚兒討要公道……李得福的心境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醫院裏每天都經歷着那麼多的生生死死,親眼見了那麼多比他悽慘的人卻依然好端端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李得福沒臉自怨自艾,也沒資格去怨恨任何人。他自己種下的苦果,本來就該由他自己來嘗!所以,他幡然醒悟了。

    沒辦法說出那句“對不起”,至少他得鼓起勇氣迎接他親手破壞掉的人生!娶親、生子,李得福沒有任何的挑剔和怨言。他自認現下的日子,比以往的那些年都過得踏實。不需要大富大貴,他只期望今後都能做到無愧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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