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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看見李得福抱着孩子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裏,李碩讓開了路。於彩花方纔就如瘋了般衝向媳婦,卻被難得白天出現的大呆撞了個正着。別說李碩降服不住大呆,即便他能命令得了大呆,也不可能開口喝住大呆。所以於彩花被咬,是註定無從改變的!

    “哥。”即便說了慢慢走沒關係,李得福還是不免心焦的趕了過來。

    “得福啊!我的兒啊!媽被這畜生咬了啊!你趕緊救救媽啊!我活不下去了啊……”只覺胳膊上一陣鑽心的劇痛,聽見李得福聲音的於彩花動也不敢動的嚎了起來。她身上可是還壓着一頭狼狗呢!嘴一張就能要了她的命!

    因爲小呆壓着,李得福沒能看到於彩花被撕下一塊肉的胳膊。李家媳婦倒是親眼瞧見了,可也心急的沒顧上理會。畢竟於彩花又是喊又是罵的中氣十足,半點看不出要嗚呼的架勢。

    吳媚兒確實沒什麼大事,除了受了點驚嚇。不過孕婦受驚嚇這種事馬虎不得,屋裏的林雪二話不說就將吳媚兒送回了房間。故而李家媳婦走進來的時候,吳媚兒正躺在牀上聽着林雪的叮嚀。

    “嬸子,嫂子沒事吧?”李家媳婦站在門口沒有進屋,只是探進頭來關懷的問道。

    “沒事。得福媳婦進來說吧!”李家媳婦脾氣好,跟村裏人的關係都還不錯。雖然嫁進了李家,跟林雪也說得上話。見到她站在門口,林雪招招手說道。

    “嫂子,真是對不起。我們被鎖在屋裏了,都沒能攔住我媽上你們這裏鬧。嫂子放心,等得福過來,肯定給大哥和嫂子一個交代!”神情拘謹的站在吳媚兒面前,李家媳婦的態度不可謂不誠懇。

    “不必,我感覺沒什麼大問題。”要是站在這裏的是江英子抑或李悅,吳媚兒肯定不會給好臉色看。然而李得福的媳婦跟她沒什麼過節,吳媚兒便也沒有多做爲難。

    “話不是這樣說的。嫂子懷着孩子呢!丁點風吹草動都得小心盯着,對孩子好、對嫂子也好。說起來真是沒臉站在嫂子面前,我們家那種狀況……鬧了一次還來第二次,得福說再多都沒用,我媽就是,哎……”因着吳媚兒的溫和語氣,李家媳婦尷尬的搓搓手,嘆着氣再一次的道歉。

    “行了行了,要賠不是也賴不到你頭上來。對了,你剛剛說於彩花把你們鎖家裏了?那你們怎麼出來的?”對李家媳婦,林雪也沒遷怒的心思。想着方纔的話,隨即詫異的問道。這種事可不好喊鄰居幫忙,丟人丟大發了。

    “得福本來想爬牆,可他腿腳不好,沒能成功。爸說他不會爬牆,所以就由我爬的。嬸子也知道,我家那牆頭也不算高,下面墊個凳子不算什麼難事。”被林雪這麼一問,李家媳婦沒有含糊的如實說道。這種時候也沒什麼面子不面子的了,彼此不要留下更大的隔閡已經是萬幸。叔爺爺交代過,他們家的糟心事已經太多了,別再鬧騰了!

    “哎,難爲你了。你那個爸,就不算個男人!”對李大海,林雪早就半點好感皆無。那麼多年下來,李大海從沒幹過一件讓人省心的正經事!然而今天聽聞李家媳婦這樣說,林雪還是忍不住罵道。兒媳婦都被逼得爬牆了,他一個大男人還唧唧歪歪個什麼勁?乾脆一根繩子吊死得了!

    上下打量了一番個頭不算大的李家媳婦,吳媚兒心裏亦有同感。李大海真心不配當個男人,事事都不敢出頭。除了來找李碩要錢,吳媚兒真心不知道李大海還能幹什麼事!

    “你家得福好像來了。你們倆在屋裏說着,我出去看看。”聽着外面的鬼哭狼嚎,林雪忙不迭的走出了房間。吳媚兒是孕婦,不能攙和這事。李家媳婦畢竟是李家人,最好也避着點。林雪畢竟是長輩,想的周全。

    “嫂子,我聽嬸子說,你懷的是雙胞胎,辛苦不?當初我懷孕的時候,吐的特別難受。我媽又是個不好相處的,爲着這事我沒少被她罵。好在得福知道疼人,我才都忍了下來。”見林雪出去,李家媳婦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了想,還是率先開了口。算不上刻意套近乎,就是閒話家常。

    “起先確實有些辛苦,現在習慣了,好受了很多。李碩也是一直都陪着,我沒受什麼委屈。我媽和小姑去B市照顧了一段時間,還有一位相熟的嫂子一天三頓湯的熬着,說

    起來我還挺幸福的。”無關痛癢的話題,因着都是孩子的媽媽,卻意外的聊了起來。哪怕是對上李得福,吳媚兒也不一定會樂意開口。然而如果是李得福的媳婦,吳媚兒覺得姑且能夠與之相處。

    “嫂子沒受委屈就成。起先聽嬸子說嫂子懷孕的時候,我還起心想要給嫂子打個電話問問什麼情況,需不需要我過去伺候伺候。不過後來想想,又覺得不大好意思。得福也說我過去不合適,就耽擱了下來。嫂子你千萬別見怪,也別往心裏去,我跟得福沒有不認哥哥嫂子的意思。”李家媳婦倒不是故意編瞎話欺騙吳媚兒。按理說,吳媚兒也是李家的媳婦,懷孕是該婆家照顧的。於彩花肯定是指望不上,李得福現下又是一家之主,李家媳婦總覺得她理當伺候伺候懷孕的吳媚兒。

    “不用這麼見外。我不怕跟你說實話,我的確不想要認李家這門親戚。李碩以前在李家過的什麼日子,你也是同村人,這麼些年都看在眼裏,心裏都清楚。我嫁進李家的時候,喜酒是李碩舅舅舅媽幫忙操辦的,擺酒當天就被強行分了家。你那個媽,我是懶得跟她多說半句話的。這兩年我跟李碩在外面,跟李家沒什麼接觸,也不打算有什麼聯繫。可是每回我們回來,她們總要上門來鬧鬧。去年臘月裏還當衆跪在地上求我們給江英子安排個住處呢!現在想起來,我心裏都還憋着氣。今天也是,你都不知道你媽先前來都幹了什麼事!直接上手抓盤子裏的菜,也不知道是故意噁心她自己,還是存了心的不想讓我們安安生生的喫頓飯……”吳媚兒說到這裏便慢慢坐起了身。李家媳婦瞧見這般情景,沒有任何遲疑的上前扶了一把,順手還幫着吳媚兒在背後墊了一個枕頭靠着。

    “謝謝。”禮貌的道完謝,吳媚兒總算是親眼見識到了李家媳婦在沙河村公認的好脾氣。沒有半句辯解,也沒有露出半點的不悅,吳媚兒反而覺得她這人太過斤斤計較了。

    “嫂子,我懂你的感受!雖然說當小輩的不該說婆婆的不對,但我必須承認:我媽的那些事,確實很不應該,甚至全都是錯的!嫂子你現在懷孕了,別爲着這些不開心的事憋着氣。有什麼不痛快儘管說,發泄出來就舒服了。”將放在桌上的水端給吳媚兒,李家媳婦好脾氣的勸道。

    “哎,不說了。我現在懷着孕,脾氣不大好,你多多見諒啊!我就是衝着李碩,有時候也亂髮脾氣呢!”被李家媳婦這一勸,吳媚兒接過水喝了一口,心情慢慢平復下來。回來第一天就被於彩花噁心到,吳媚兒心裏確實很不痛快。

    “沒事沒事。嫂子你要是不介意,你和大哥回來的這幾天,我多上老宅來幾趟。一是伺候伺候嫂子,二也可以把我家孩子帶過來給嫂子看看。養小孩子很好玩的,說不定嫂子多看看孩子,心情就好了。”李家媳婦也是剛生完孩子沒多久,很能體諒吳媚兒的心情。之前她懷孕的時候,也會忍不住的煩躁。有的時候甚至還會莫名其妙的發火。吳媚兒能忍着沒跟於彩花大吵大鬧,已經很讓人佩服了。

    於彩花的傷勢還是有些觸目驚心的。當然,並不危及性命。許林開了拖拉機將於彩花拉去的縣城。不管怎麼說,於彩花是在老宅門口傷着的,不能完全當做沒看見。李得福將孩子交給林雪幫忙抱着,跟了上去。臨上拖拉機之前,還對着站着未動的李碩說了聲“對不住”。

    去往縣城的路上,於彩花嚎了一路,也罵了一路。嚎,自然嚎她的命苦。罵,則是罵李碩的黑心黑肺,居然放狼咬她。

    前面開拖拉機的許林沒搭理她,後面一個車廂坐着的李得福則是黑着臉任由於彩花嚎。直到抵達醫院門口,李得福才冷冷的喝了一句:“閉嘴!”

    於彩花的嚎叫戛然而止,摸着眼淚閉上了嘴巴。她這一路過來,雖然嚎的特大聲,其實心裏比任何時候都沒底。她是真的怕了李得福再也不管她,也怕李得福把她丟在醫院就掉頭走人。先前李得福還說要跟她和李大海分家,這日子可怎麼過下去啊……

    於彩花只有胳膊被咬,不需要住院。打了針上了藥,一條胳膊裹得嚴嚴實實就灰溜溜的跟在李得福身後出了醫院。她疼啊,難受啊,可她不敢張嘴說。李得福的臉色已經很是難看了,她又白花了家裏那麼多錢……

    “沒事吧?”等在外面的許林瞧着李得福走出來,上前問道。他倒不是關心於彩花的死活,是擔憂於彩花藉故賴上大碩。於彩花這人不講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只要碰上她就沒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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